逍遥殿的徐夫人差点流产,太后查出是未央宫的如夏干的。
凤霞殿,太后大发雷霆。
季如嫣刚入宫门,就看到阮云香在等她,“如嫣,皇上让我带你去凤霞殿,皇上已经在那里了。”
怎么会这样?白雪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吗?在她要封后的这个节骨眼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如嫣赶过去时,看到殿上跪了一地的主子和奴才,如夏颤巍巍地跪在中间,不停地喊太后饶命。她和阮云香看到江君傲使了个眼色,便偷偷地混在人群里默默地跪下。
太后拍案大喝,“说,到底是谁指示你的!”
“奴婢不敢,太后,奴婢,奴婢冤枉啊……”如夏一边求饶一边不停地看向一旁站着垂首的白雪,实在不敢说错一个字,生怕一个行差踏错,她就会跌入万劫不复之地。
“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徐夫人在喝了御膳房送出去的汤药后就身体不适,你拦下了这碗药,只有你碰过这碗药!你还说不是你!”太后的凤眼微眯,犀利地让人害怕。
“奴婢……奴婢……”如夏冷汗直冒,开始变得结巴起来。
“太医,徐夫人现在怎么样了!”从内殿出来的太医在太后面前跪下,太后质问。
“回太后的话,汤药里有分量十足的芭蕉液,徐夫人所幸食得不多,经过微臣尽力保胎,现在已无碍。”太医如实回禀。
“太后,既然徐夫人已没事,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江君傲见状,适时说道。
“皇上,现在是有人要害你的子嗣,害本宫的皇孙!怎么可以不查清楚,就这么寥寥结束?不管不顾!”太后高声,江君傲也不妥再说什么。“如夏,本宫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幕后主使,本宫就放你一条生路。”
“回太后的话,奴婢……”如夏一直看向站在一旁什么都不说话的白雪,咬咬牙,正准备吐出事实时,白雪上前走上前轻声打断,“太后,如嫣认错。”
整个凤霞殿都静了,季如嫣抬起头,看到太后脸上露出一闪而逝的窃喜,“这么说,如嫣你承认这事是你指示的?”
“不。”白雪从容摇头,“如嫣认错,认的是奴才管制不善的错。自己宫里的奴婢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看起来是忠心为主,可手段这般毒辣,意欲害未出生的孩子,这样的人如嫣是万万不敢再用了。不过,太后,如嫣请求祸不及家人,只要惩罚如夏一人就好,别牵涉到她的家人。还请太后定夺。”
白雪这是告诉如夏,弃车保帅的道理,如果她能一人独揽这样的罪名,她就能保证她的家人荣华富贵,一生平安。季如嫣忽然明白过来或许在这个宫中,像白雪这样的人才更适合生存,她懂得一切以自己的利益为重,而不是感情。
如夏深深地望了一眼白雪,最后无奈闭眼,“回太后的话,一切都是奴婢一人所为,娘娘说的没错,奴婢听闻徐夫人有了身孕,担心会连累娘娘的恩宠,所以才走了这步险棋。请太后娘娘饶命。”
“太后,如嫣即将要受封凤印,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一看就是有人存心栽赃嫁祸,好让东宫入主之事一拖再拖,太后英明无双,可不要被这样幼稚的把戏给骗了呀。”江君傲连忙帮衬。
如夏独揽罪责,江君傲辩解得入情入理,太后再有心为难,也要顾忌眼下的局势,她皱眉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半晌闷声道,“把这贱人拖出去,仗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如夏的嘶喊声震荡在殿内,然后慢慢地越来越远,她这是用最后的呐喊来提醒白雪,要记得照顾她的一家老小。
季如嫣看到跪在一旁的阮云香一脸揪心的样子,便伸手去握住她的手,给予一眼抚慰。
如夏做了替罪羔羊。
在这个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替死鬼。
只要主上的权力有需要,她们就都要成为这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你管教奴才不善,也要罚。”太后冷冷地望向安然无事的白雪,心有不甘道,“罚你俸禄半年,推迟受封之事。”
“谢太后。”
江君傲凝眉,双手做拱。不好再说什么。
太后拂袖去内殿去看望徐夫人,跪地的宫人们都尽数散去,凤霞殿的血雨腥风终于过了去,每个人提在嗓子眼的心这才安然落下。
白雪看向江君傲,欣慰垂眉,“方才多谢皇上的维护之情。”
“你即将是孤的皇后,孤护你是应该的。”江君傲心不在焉地回她,思绪一时半刻从这件事情里还出不来。不想让季如嫣正式入主未央宫的人太多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是太后?是江谋天?还是另有其人?
“皇上?皇上?”见江君傲出神,白雪唤了几声,“皇上为了如嫣的事,从上阳殿赶到这里辛苦了,皇上到如嫣那里坐坐吧,如嫣准备点心给皇上吃。”
“好啊。”江君傲看向一旁的季如嫣,拉过白雪的手,往外走。
季如嫣眼睁睁地看着江君傲和白雪从自己面前走过,白雪那副胜利者的姿态真让人不舒服。可是她知道,江君傲现在这样做是对的,心里最重要的女人承受了这样的委屈,自然是要拉着她去宫里好好安抚一番的,他们自然要促膝而坐,或者是……
“陆颜?陆颜?”阮云香拍了拍愣在原地的季如嫣,“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们回去吧。”
“好。”怎么陆颜说这句话满嘴泛酸啊……
回藏书阁的路上,喜宝飞过来接她们,季如嫣看到喜宝的腿上有纸条,她迅速地把纸条捏在手里,听到阮云香问,“怎么会有只黑鸽?好像还和你很亲近的样子。”
“哦……这……”
“皇上送的?”
“恩。皇上送的……”大概江君傲也不知道这只黑鸽的真正主人是谁吧。
“皇上对你可真好。”阮云香微微一笑,“我觉得皇上对你和对别的女子都不同。”
“你若喜欢,喜宝也可以和你玩啊。”季如嫣微微笑,示意喜宝和阮云香玩会儿,喜宝调皮地去啄阮云香的脸,逗得她哈哈大笑。
季如嫣偷偷打开手里的纸条,不禁懵了,上面写道——
父亲病逝。
“嫣儿,一定要记住爹爹说的话……”
“只要你不交出地宫图,白雪就不会对你下手。”
爹爹……
“陆颜,陆颜你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季如嫣煞白了脸色,紧紧地握着阮云香的手臂,借着她的力量站稳。她发现自己正站在青云殿的门口,她推开阮云香跑了进去,“小彩,小蝶——”
“是谁在那里嚷嚷啊——不想活了吗——”小彩从里边跑了出来,双手叉腰,看到是季如嫣,皱眉道,“哟,真是稀客。”
“小彩,你知道王爷在哪儿吗?”
“你还来找我们家王爷做什么。”小彩瞪眼。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我求求你,告诉我,他在哪好吗。”现在江君傲在未央宫,能帮她出宫的只有江谋天。
小彩虽然脾气坏,可毕竟她不是真正地讨厌季如嫣,看到她快要记得哭出来,推开她的手,索性不与她继续纠缠,“王爷说你可能会去找他,留了一个出宫令牌在这里,你等一下,我拿给你。”
“谢谢,谢谢!”江谋天居然会有这样的心思,她终究是亏欠他的。
季如嫣拿着小彩递出来的出宫令牌,匆忙出宫,赶到仙香楼,敏儿已经在门口等她,带她进了有楼梯的房间,直达湖畔,楼外楼立在那儿,像初次相见时那般冷漠。
“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爹爹怎么会死?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谁和你说你爹爹死了的消息的。”楼外楼还没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又出宫来找他,她跑过来劈头盖脸的质问,让他不由眉峰倒斜,握住她乱挥舞的手臂,“谁给你的消息。”
“现在这个重要吗?”季如嫣哭着冷笑,“我问你,爹爹在哪里?我爹爹怎么会死的!”
季如嫣歇斯底里的质问显得那样撕心裂肺,揪人心弦,楼外楼意识到自己的保护还是出了纰漏,季洪文毒发身亡,死在幼儿庄,只有他一人在场,他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就连季府都还是一如往常,季如嫣到底是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的……
“季洪文是死了。”楼外楼将季如嫣的手用力握住,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人总有一死,你要知道你爹的死,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保护她。
季如嫣双腿一软,楼外楼将她拥入怀中,他冰冷的黑衣此刻像坚固的城堡,给她碎了一地的心做倚仗。“没事了。”
倚着门站的敏儿,看着湖边的两人,修长的手指嵌在门框边几乎要沁出血来,嫉妒的火焰似要把她整个人都埋没了。她从未见过楼外楼会安慰人,从未见过楼外楼会把人拥入怀中。楼外楼不是一向都冷漠无情的吗……
哭完,季如嫣推开楼外楼,“我想去见我爹爹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