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为我思虑,还是在怕?”未出公门,她便问他。
怕?正中下怀。
他顿住脚步,慢慢转身,手刚要扶上她的肩,又觉不妥,住了手,停在半空却未不曾落下,“我要回军中,只怕无人在照顾你。”
当然怕,怕失势,怕失权,也怕失去重要的。心中一凛,他不是不知她心思细腻,但何以每次都能知晓他所想他所为?
她不语。
“你愿意等我吗?”尽管毫无意义,还是问出了口。
她做了一个在他看来是强作的微笑,“只三月。”
他不再多言,点点头。这是他错在先,又是未征得她意见。
桃满馥一扬头,“你尽管去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他不敢答了,他知道解释了她也是一时消不下气的。奇怪,二人相识不过半月,却已抵得上十年故交。这算是,朋友了吧。他想。有些忐忑,有些不安。
李彧烦躁地拿起茶盏,又放下来。他也知道,打仗并非易事,三个月···也太紧张了。但是此时提出,她会如何?曾许诺的,又岂能轻易反悔?他发现自己兵法、权谋在此时竟无计可施。
陶香水倚着凭栏,团扇半遮面。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为怎会被那“二殿下”嫌弃。爹爹虽然没说什么,可她又不是傻子,也懂察言观色,也明白是个什么情况。论才貌,她久居深闺,不太张扬,也不晓得他人之见,但她自认也未到很不堪的境地。论身份,她是丞相家的小姐,虽只是个庶女,可用作联姻工具的话,这样的名门身份也该能入他眼了。为何他甚至连见自己一面也不肯,害她沦为笑柄。
叹了口气,想到今日府中将来个什么“三小姐”,勉强直起身子,不愿失了她的风范。又一时迷惘,猜测起这“三小姐”的来历来了。这“三小姐”好像是个外面的烟花女子所生,长得应该也算清丽,不然也不可能以义女身份接她回家了。名义上的姐妹,实际连面也未曾见过。怕是那三小姐也会同自己一般沦为家族的牺牲品吧。陶香水暗咐,冷不防给人从后面一抱。
她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来。只见一个粉衣裳的丫头眨巴着大眼正瞧着她,一边还冲她笑笑,她满脸疑惑,桃满馥抿了抿嘴,“嗨!你也是这的吗?”好吧,虽说自己不过想安慰人家,给个拥抱,可到底是唐突了,美人受惊,赶紧补救,用微笑表达诚挚的歉意。
陶香水见她衣着朴素,年岁不大,便以为她是新来的丫鬟,刚想说教这不懂规矩的下人,又见桃满馥满脸讨巧,有心逗逗桃满馥,才清清喉咙,转声道:“是,你是新来的?”
桃满馥点点头,“是啊,这地方太大,我迷了路。不知姐姐是何人?这又是何处?”
“丫头,你今年才多大?”陶香水暗自发笑,转念一想,有这么个玩伴也挺好。不禁莞尔。桃满馥见美人发笑,不由得一愣。
陶香水见她这模样,好笑地捏捏她的脸,“回神啦!傻丫头。”
桃满馥似是陷入了沉思之中,没想到人间还有如此绝代佳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真是美人儿,到底是何时会令她陷入烦恼而在此自怨自艾?这话说得倒有失公正,李彧会打丞相府的脸多半还是为自己,那自己岂非是罪魁祸首。想到此,她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贝齿。她却不知陶香水刚刚却也在想她,如若知道,那又该是另一副表情了。
陶香水急忙挥手,招了她的魂回来。这妹子已对她呆笑了可久了,一脸憨样!
“呐,我刚一算日子,今年我(的外貌年龄)不大不小,已过总觉,不到二八。”桃满馥故做严肃状,“敢问姐姐芳龄几何?”
“正巧。我上月刚满十六,比你大一岁,这声姐姐到是叫对了。那么你以后便做我妹子,跟着我一块吧!”陶香水拍了拍桃满馥的额头,心中却想怎向爹爹开口把她要来侍候自己。
桃满馥眨眨眼,貌似···这姑娘比他小很多好伐。这姐姐只是句敬称,咋就定了咧?虽说自己可以隐瞒年龄不想吓着她,但陶香水怎么看也都不大啊!
至此,桃满馥体会到了以貌取人的病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