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正午,即使是四面环山的燕城,也会热辣的不堪忍受,烈日明晃晃的炙烤着眼前的一切,石板铺就的巷道脚踩上去都烫的吓人。所有的商铺纷纷挂上隔帘,大一些的茶馆酒楼甚至还用上了冰窖里的藏冰,缓解暑热。
店铺的客人少,路上的行人更少,毕竟没啥大事,谁也不喜欢在这一刻与阳光亲密接触。
“太子殿下,不,主子..”
“恩,这里就是东街六巷三号。”
“不是的。”
“虽然外表与一般民宅无误,但越是普通越是有可能。”
“唉,主子我只是想问这大太阳下的,您还从头包到脚如此不透气,不热吗?”
“..”
三宝看着眼前的主子,这可不是普通人,是当朝太子穆楚歌,一身淡白紫秋锦外袍,手腕处隐约露出一点银色祥云镶边的内衫,脚下是天工绣坊常靴。黑色金丝缎带代替发冠将发高束,雪纺云纱斗笠,一直垂到腰际,正好与腰间九曲流云穗相互映衬。虽还未看到半分容颜,服饰也非华贵,但主子就这样站着,也感觉得到那种超然而尊贵的气息,扑面而来..
对了,就是扑面而来,他明显感觉到主子纱笠下热气腾腾的气息,正午时刻,这样的毒辣的阳光下,连街道都感觉要被晒化一般,何况还是包得和粽子一般的主子,装神秘也不能这样折腾自己啊。
“三宝,你真是越来越没大小了。”温润如玉的手指,轻轻撩开青纱,缓缓吐了口浊气:“我离宫是秘密,若是被人发现而乘机参我一本,才是真麻烦。”看着三宝微黑的脸上突然一窘,穆楚歌的心中一乐,嘴角也微微上扬。没想到这个三宝一脸拘束谨慎的样子下还有这样好玩的一面,这也算是离宫后的一个小收获,他不介意以后无聊时可以逗他来取乐,就像那个资深小厮一样。
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他越来越肯定这个看起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民舍就是阮家。本来他与三宝准备一早就出门,却接连碰到事故,不是客栈走水,就是路边几个果摊被马踏翻,弄得道路被堵,不得不重新择路,等找到东街六巷三号,就已经是正午了。
大白天走水?只是果摊被踢翻却有一堆莫名其妙的人收拾还有马车挡路,这不是拖延是什么呢?越是这样拦着,也就越说明这个地址的正确性,他只是没有想明白,为何要让他在这个时辰到这里,而不是直接拖他几天?
“主子,与其在这干晒,不如直接推门进去吧,说不定还能喝杯水。”三宝舔了舔嘴巴,看着阳光下朱红的大门更是觉得燥热难当。
穆楚歌微微点头,示意让三宝叩门,他相信很多疑问在打开这扇门之后就可以解开了。青纱下的丹凤眼轻轻一挑,当然也可能面临更多的疑团。
“主子,没人应门,不过门也没锁?”三宝连敲了数声,小明感觉门后有不小动静,却偏偏无人应门。从早上到现在,古怪事不断,让他真心觉得有些疲倦,却不敢轻易松懈,生怕是有什么隐藏的危机。
穆楚歌走到三宝身边,淡淡说了一个字:“推。”他的举动让三宝心中一阵激动,小明这一推门祸福难料,太子殿下却毫不介意,在此刻选择与他共患难同生死。呜呜呜,真是太感动了。三宝此时鼻尖通红,双眼强忍泪光,粗犷的五官配上如此动情的表情,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好笑。穆楚歌的眉毛微挑,他没有想到这个在屋檐下躲避太阳的举动,竟会让三宝如此误会。
阮家的大门被缓缓推开,然后就是三宝张大到能看清后槽牙的嘴,这是什么状况!
“呜哇!”
就在开门时,主子被猛烈攻击了,被一只肥壮的浑身雪白长毛的大狗猛烈攻击了..
只见,大狗与主子以一种将倒未倒的姿势撞在一起,白色的纱笠也在此刻成功撞飞,大狗的前爪牢牢的扣着主子的前胸,湿漉漉还冒着热气的狗鼻子正顶在主子无瑕如玉的脸颊上,粉色的狗舌头,正在努力的用力的狂舔中..
“小白!你要不要脸,偷吃了点心不面壁思过还敢冲撞客人!我不把你做成香肉锅,我就不叫赤野。”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跑出了一个名男子,光裸着上半身,腰间系着围裙,手持一把竹篾气势汹汹冲过来。也幸好是这一冲,刚刚还在猛舔穆楚歌的大白狗,呜哇一声,终于松开了他的前胸,而改往他两腿间拼命钻,只留一个圆润的屁股对着跑来的男人。
这只狗壮硕高大,四爪着地时几乎到大腿位置,而此刻它慌不择路的往他两腿内侧蹭,前爪几乎将他双脚当作木桩,狗头不停的向上顶,只求找个更好,更安全的位置,完全没有考虑到被蹭人的心理。大腿内侧那个敏感的,要命的地方正在被一只无法无天的大狗在玩,你当那是球吗!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被狗袭击的震惊里缓和过来的穆楚歌看见自己前胸明显两个爪印时,他还能用礼教克制约束下自己,被狗舔脸时他还可以暗示自己,是因为自己容颜绝色所以连狗也无法克制,但当这只雄壮的狗拿他的宝贝不当宝贝时,他..他只想立刻马上彻底消失!
将牙一咬,他一手抓住一只狗爪,用力一拉,再一扔,完全不顾大狗呜呜凄惨乱叫的反抗。就不明白了,这么雄壮的大狗为何叫起来却像只弱小的猫咪,主人是怎么教育的?这一拉一扯一扔,一只半人高的雪白大狗就被扔在了半空,雪白滑亮的狗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晃的人睁不开眼。而随着一声凄惨悠长的“呜哇”狗叫,小白恰好落入了正拿着竹篾说要炖了他的男人怀中。
“拿去炖肉吧,三宝,走!”
“主子,纱笠!”
“..”
从推开阮家大门到离开,他们只跨进了一步,只呆了半响光景,就如资深小厮说的那般,阮家就在这,找不到找得到,全凭本事了。
门又关上了,阳光下刚刚恶狠狠要炖狗肉的男子,此时正温柔万分的抚摸着白狗,笑的只见一口白牙;而刚刚蹭的欢乐无比精神抖擞的小白,此时却像一只懒惰的猪,雪白的长毛遮住了狗眼,只留下黑黑湿润的狗鼻子微微喘气,打着狗呼噜。
“和少主一样,真是说睡就能睡啊。”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