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传来鸡啼声,天已微亮,青萝疲态尽显,只是一夜未睡巴掌大的小脸仿佛又瘦了几分:“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就启程去天都,在这之前,小野你让曼珠沙华天都分部给我盯死白家,我要知道这个家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放心。”赤野点头。
“小明,到时小野配合曼珠沙华监视白家,你陪去我皇城。穆楚歌带来的账本既然是假的,真账本就应该还在皇城。”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青萝抵不过浓浓倦意,终于在桌上睡着了。看着依旧穿着小厮服,扎着包子头的少主,明瑄轻手轻脚的将发带取下,让少主更好安睡。
瀑布般披散垂落的秀发,瞬间将娇小的她淹没,而他的手中还抓着墨绿的发带,手指尖依稀残留着秀发滑落的触感,恍惚间,墨绿色的发带已悄悄的躺在他雪白的衣袖里。
帮青萝披上外衣,阮晨和赤野轻轻掩上房门,看着天空已有微阳浮出,淡淡的金色异常柔和地洒在天空,仿若一缕轻纱笼罩着浮生阁。
离浮生阁不远是阮家的主楼,是阮家老主人阮长风的住所,和浮生阁的轻灵飘逸不同,这是个大院套小院的典型民宅。四四方方南北通透,正院还维持阮长风离开时的模样,天天都有仆人打扫整理。偏房是白发老管家的住所,房间整齐干净,窗户总是开着,一直雪白长毛犬正舔着肚子呼呼大睡。而此时一头白发挺着肚子的老管家,正撑着手看着终于熄灯的浮生阁,小小的眼睛下是黑青的眼袋,看着已经大亮天色他伸了伸懒腰,哈欠一个连着一个:“老了,熬一次夜就受不了喽,这要是当年,哪会这么累。”胖乎乎的老管家,捏了捏看不见的腰,边叹气边走出房门:“那个,那个谁,帮我准备些东西。”
许是昨夜太累,青萝这一睡就到了午时,雪白的纱帘一重接着一重,小桌上架着一个小炉正煨着一碗燕窝粥,散发着幽然香气。已经从桌上躺回床的青萝,在这阵食香中甜甜入睡。
房外没有太大声响,却异常热闹,挺着大肚子还喜欢穿紧身衣的老管家打着手势指挥着仆役出出进进的搬运东西,就差没把家搬走了。平常最爱凑热闹的小白,也在一个粗壮的肉骨头的诱惑中忙碌的啃着,半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从衣服到食物到用具甚至连恭桶都准备了好几个,端着药碗的明瑄,嘴巴微微张大,觉得老管家也太夸张了。不过他怎么在一堆少主的用品中看见一双男人的鞋?这大小,这质地?
“老管家,你的鞋怎么在这?”
“丫头在哪我就在哪,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嘛。”老管家让仆役离开,转身时眼睛已经微微泛红,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明瑄。
“少主说了,你留下看家,我们去就可以了。”
“不行,赤野那小子已经跑了,没人照顾少主生活怎么可以?而且......”老管家蹑手蹑脚走到明瑄面前,附在他耳旁轻轻说:“而且我觉得你们此行有风险,不让我跟着我不放心。”说完还轻轻咬着下嘴唇,泪汪汪的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明瑄。
“我做不了主,你自己问少主吧。”摸了摸手边药碗,觉得温度刚刚好,明瑄没有搭理老管家可怜兮兮的眼神,这种程度的装可怜,他早免疫了。
“我的天啊,我是去皇城办事?不是要迁府,老头子你这也太夸张了。”纱帘轻轻掀起,披散着一头长发,一手拿着燕窝粥的青萝走了出来。
“哪有,就三十四套衣服,百八十样点心,十几双绣花鞋,常靴。对了,还有刀伤药,剑伤药,防蚊虫鼠蚁药。出门没有钱半步都艰难,丫头你看,这是银票方便你携带,这是碎银方便打赏。还有,还有这些明珠玛瑙为了应付不时之需的......"看到他的宝贝少主出来,老管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可怜,立即兴奋拉着她东看西瞅,一张肉乎乎的老脸笑得几乎看不见五官。
“老头子..”青萝将燕窝粥全部喝下,看了看堆积如山东西,有些好笑嘴里却不太客气:“东西不带,人也不带。”
“丫头!”老管家大声嚷嚷着:“你不能丢下我和这些东西。”
“你要是不带上,我就上吊自杀,切腹自尽!”
“上吊自杀,切腹自尽也不带!”
两个人一口同声的说出看似相同,意思却完全不一样的话语,这样的情形,看得明瑄心中一乐,竟然少有的笑出声来。他的笑声,引起了一老一少极大的兴趣,两个大小孩先是对看一眼,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表示他们没有产生幻听,明瑄笑了耶,惊喜,好大的惊喜哦!两人瞬间忘记刚刚的争执,一前一后走到明瑄身边,四只眼睛闪闪发亮盯着明瑄猛瞧。
“看什么看,少主,吃药。”明瑄有点尴尬的将越凑越近的两人推开。冷言冷语的将药碗递到少主面前。
两个大小孩不约而同的嘟了嘟嘴,一个挺了挺大肚子,又开始整理他所谓的包裹。一个又开始重复每一天都要经历的时刻,闭眼,闭气,一口喝光这苦药。真不明白,她堂堂夜叉王,附属在人的身上为何还是要像人一样会受伤会生病,真是丢面子。
“老头子,你是我的家人哦。”
突然听到丫头夸他,埋头整理东西的老管家,瞬间觉得眼睛酸楚,鼻尖微红,刚刚想也说几句感动的话,又听见丫头说:“所以,帮我守护阮家,等我回来。”这句话一到,他双眼更加泪汪汪了,一转身就要嚷嚷:“丫头,我..”
“吃的我要了!其余,不带。”青萝吐了吐舌头,抱着一堆零食跑回房间。看着丫头闪身进屋,他才发现这丫头连鞋也没穿就出来了。我家大小姐,在他心中那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啊,可平常不是小厮服就是男装,更别说涂抹胭脂水粉,再美也没人知道啊。好不容易有个求亲的却还是个没用的草包。看着这么不修边幅大小姐,老管家的头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