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烛火,驱走了不少深夜的寒气,青萝皱着眉手捧着账本,嘴里默默念着:“这到底值不值得。”
明瑄和赤野分站两旁,静静的看着青萝,他们都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愿打扰陷入沉思的青萝。赤野看了明瑄一眼,眼底是显而易见焦虑。
“喂,你们再用如此痴缠难舍,干柴烈火的眼神互看下去,我的浮生阁都要烧起来了。”明瑄突然惊醒,才发现他与赤野已对看了很久,久到没有发觉少主已回神。赤野摆着一张委屈万分的脸,可怜兮兮的哭诉着,说:“少主,明瑄看上奴家很久了。少主啊,不然让小明收了我吧,总得给个名分啊。”
“好!”看着赤野如此卖力的演出,明瑄难得的给了一个回应,默默点头说了个好字。“啥意思?好?”赤野在明瑄看不出想法的容颜下忽然凌乱了,好?是说要收了他?这
可不好,非常不好,他,他是爷们,是真爷们!
“哈哈,哈哈”青萝乱没气质的趴在桌上笑起来。
青萝边笑边看着他们,她耗尽元灵努力活在这个身体里,一方面为了承诺,一方面何尝不是贪恋这种温暖。那个天地,除了寂寞就是荒凉,而她唯一依恋过的,唯一奢求过的,却从未在眼里有过她半分影子,当她耗尽一切终于靠近时,却发现,他身边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包括她。
而在老管家,在这两个男人眼里,心里,她是全部,是用心呵护的珍宝,即便这一切都是借来的,或都是演戏,她也舍不得放开,舍不得离去。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答应这桩生意吗?”
“是为了东海码头经营权?”
“小野算你说对了一半,经营权是最好的鱼饵,但还不至于让我愿意涉足朝廷这趟浑水。我总感觉,只要我越接近真相,就离那场西凉战役之谜越近。”
赤野有些不解:“不就是件贪污案吗?和六年前的战役有啥关系?”
青萝走向窗口,看着天上的繁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贪污背后的人和事才是最可怕的,而如今,中洲正潜伏着一只巨大蛀虫,危害之大,我无法估计。”看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青萝伸出小手,恣意享受清风的爱抚。
赤野心中有些惊讶,拥有三大家族坐镇的不衰之世,会有什么样的危机,让凡事兴趣缺缺的少主,如此用心。
看着赤的不敢置信,青萝轻轻一笑:“我还没有想清楚,不过我相信这个账本一定是一把通向秘密的钥匙,而且……”青萝不说了,依旧看着窗外。这可急坏了赤野:“少主,最精彩的地方,你怎么不说了,太钓人胃口了吧。喂!你干什么拉我啊!”明瑄一把拉回赤野,用手捂住他的嘴:“闭嘴。”空间仿佛静止下来,只有三人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青萝在等待什么吗?
突然一只信鸽从窗口飞入,停在青萝手上。青萝从鸽子脚下抽出一卷纸,展开细看,会心一笑。
“天下都认为白氏的情报网独步天下,可谁又知道,阮氏的情报更是一流呢,没有办法,谁叫我们有钱。”青萝孩子气的扬了扬手中的纸卷,包子发髻一晃一晃很是可爱。那双灵透的眼睛,秀气的脸庞,在月光的映衬下,仿若精灵。
对于情报网青萝有自己的一套理念,她对于白家把情报视若一切的态度很不以为然。曾经对自己说过:“但凡人间的东西,无论人事,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未必是真实的,人心之复杂多变,岂是一个组织能摸清楚,弄明白的。情报网的消息,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
主子的很多想法,他们有些是不明白的,也不太懂,但是他们无所谓,对或错,从来都不是他们判断的指标,青萝就是他们对是非善恶的唯一标准。
“阮氏能掌握中洲的经济,并非单是算盘打的好,最主要是黑白两道老爷给面子,可是要让他们给面子,就要抓住他们的弱点,还记得白家少爷的事吗?”看着明瑄赤野乖乖的点头,青萝非常满意,继续说道:“白英俊几次上门提亲,都被拒绝,却又不敢找我们麻烦,正是因为我抓住了他的尾巴。他这人,算是白家少年一代之翘楚,可他为人刻薄心狠手辣,总想将其他人踩在脚下,好巩固自己在白老爷子心中的地位。也许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太苦闷,这个男人沉迷赌博,近期更是赌运奇差,欠下巨债。而他最近私下接的几起暗杀任务,又被走漏风声,接连失败。这种人越想出人头地,想在白老爷子面前表功,就越害怕秘密被揭穿,我们抓着他的软肋,小小的警告一下,让他不得不忌讳着?你说对吗?”
青萝指着赤野要他开口,赤野本来就听得一愣一愣,青萝的一大段话他都还没有消化,这时让他说,他说什么呀?丢给明瑄一个求救的眼神,没想到,明瑄却转身不予理会,没有天理啊,这就是报应吗?也来得太快了吧。
这时,明瑄递上一杯热茶:“说这么多话,口干。”
“我要不把话一次说完,小野又要说我吊他胃口埋怨我了,嘻!”青萝笑了笑,眼里尽是天真。“都是小野弄的。”
感觉背后炙烈的目光,明瑄想象得到,赤野是怎样的一张苦脸,嘴角竟罕见带着些许笑意:“少主,你研究账本这么久,发现什么呢?”
“我发现,账本是假的。”
“不会吧!”赤野大喊出声,不能怪他啊,这个消息真的挺震撼的。“穆楚歌知道吗?”赤野不敢相信,当朝太子会丢给他们一本假账本。
“穆楚歌他应该不知道。要不是我太熟悉司库记账方式,我也看不出来,帐面做的很漂亮。”
“少主如何会熟悉朝廷司库的记账?”不是他笨,在少主面前,他真的有点跟不上思路。
“赤野,你忘了,整个中洲的财政以前一直都由阮家掌管,整个国司库到现在为止沿用的还是阮家记账方式和阮家提供的账本。”明瑄怀疑,赤野是不是对灶台太久了,脑袋里都是红烧肉了。
赤野恍然大悟般拍了自己一下:“怎么会忘,按规定,阮氏继承人应该继承阮氏在朝一切职位,就是因为少主是女的,阮氏就失去了侯位继承入内阁参政以及管理司库的资格……”剩下的话不敢再出口了,看到明瑄想杀了他的神情,他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天啊,他把阮家最介怀的往事竟然毫无忌惮的说了出来,真的该死。
“爷爷有个习惯,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本领,最喜欢做真假两本帐,所以由他监督制作的账本每一页都特意做了夹层,这个夹层相当细致,不用特殊工具,是绝对查不出来的。穆楚歌给我的是近三年的账本,这里没有一页有夹层,我甚至不确定,这个假账究竟从何时就开始了?现在的司库侍郎是谁?”好像没有听到赤野的话语一般,青萝神情自若的开始分析,眼里层层水雾却更加缭绕深邃,掩饰着她真实的内心。
“越齐,司库侍郎。“明瑄开口
“可据我们所知,越齐半月前已经病死了。”
“小野,你错了,是他杀,凶手是白英俊。”
“白英俊?他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啊?”
“杀人灭口”青萝淡淡开口“纸卷上说,白英俊的巨额赌债,在半个多月前全部还清,白家的存银却没有动用一丝一毫。”
“少主,你打算怎么办?”明瑄赤野站直了身体。
青萝的心却陷入了一重又一重的谜团中。越齐到底知道了什么,需要灭口,如果只是白家的赌债,真的没有必要。为什么证据一切都那么明确的指向白家?就像有人在指点方向诱我前进一样,想到这,青萝的心忽然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