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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鱼,上钩了

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空搭理谁,一张张或苍老或稚嫩的脸,不同的模样相似的表情,人生数十载,大部分人就这样为了活着而忙碌,而奔波,而漠然。大部分的人生都是平凡无奇,自然的生老病死,平淡的日复一日。

正因为如此,茶楼的传奇故事才会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好,在别人的传奇里满足自己的欲望,在无数的八卦里为自己平凡的生活添油加醋。

而最近燕城茶馆最热的话题当推海事局要开放东海码头经营权,东海码头一方是中州一方是东陵,以东海仙岛为界,是国之防御重地。所以东海海运一切事物向来由中州海事局直接把控,从来不会开放给民间,而如今竟要开放东海码头经营权,而有这种能力家族,不是中州阮家,就是东海连家,到底这块肥肉落入谁的手里?这种八卦不消三天功夫已经街知巷闻,而各家茶楼都派了不少小厮日夜守在海事局门口,时刻准备搜集最新消息。

一时间,本来门可罗雀的海事局外,多了不少扛着棉被,架着炭炉熬夜苦等的小厮们。

“爷爷,我们的位置被人抢了。”一个小乞丐,扶着驼背的老乞丐站在不远处,两眼直勾勾看着那转角阴凉的位置,脏兮兮小手顺手擦了擦鼻涕。

“世道艰难,大家都不容易。唉,娃,我们走吧。”一老一小的乞丐,转身走进另一条巷子,老乞丐手中的拐杖,敲打着青石板路,咚,咚,咚..

拐角走来两名男子,一前一后。前面的是个小厮模样的少年,一件过大的小厮服,衬着他更瘦弱娇小,圆润的小脸上是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头发用一根墨绿的缎带盘成一个包子状,圆圆鼓鼓甚是可爱。而他的手上满满的都是零食,只能用力挺着肚子以防那已经抱不住的美味散落下来,嘴里还含着一串艳红的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口感,让他时而眯眼,时而含笑。

实在看不过去的白衣男子,快步走到他面前,衣袖轻轻一挥,这些看起来杂乱的零食,纷纷自动的从大到小,从重到轻稳稳落在他怀里。

含着冰糖葫芦的小厮,像似被他神乎其技的表演惊到,嘴里含着的冰糖葫芦让他的小脸鼓得圆圆乎乎,小嘴被山楂染的绯红,浓密的睫毛一上一下忽闪忽闪“等会办完事我们再去醉仙楼买点干酪回家,你抱得住对吧。”从上倒下打量了几圈,小厮眯着眼贼贼的笑了笑。

“嗯。”白衣男子无甚表情的微微点头。

说话间这两人就来到了海事局门口,门口是非多,探子多,更何况白衣人容貌出众,少年古灵精怪,一下子就吸引了许多人打探的目光。

一身黑衣的三宝站在海事局门口第一百三十次打了哈欠,眯着眼看着走来的两人,至从将消息放出后,整整三天了,那条鱼,哦不那个人啥时能来?眼前含着冰糖葫芦小厮,怎么那么眼熟?

“又见面了。”看着一脸疑惑的三宝,小厮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山楂咬碎吞下,顺便还舔了舔残留在嘴边的糖汁。

“我们见过?”这个声音?忽然脑子灵光一闪,那个资深小厮?三宝的眼睛突然放大数倍:“你真是鱼传机?”主子说过如果那个资深小厮来到海事局,他就是我们这次要钓的大鱼,鱼传机。可是传说中的追魂夜叉,怎么会?三宝死死盯着眼前已经开始舔手指头的小厮,那一脸馋猫的表情,哪里像啊?

“对啊,阮家资深小厮可不就是鱼传机嘛?大叔你是在嫉妒我的青春貌美吗?”鱼传机也就是青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忽闪,忽闪,嘴角微微勾起,一脸诚恳的模样。可就这样一幅乖巧的样子,三宝却依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表情和他家风骚,哦不,英明主子还真有点像。

“鱼大掌柜,你给我们的惊喜真的不少。”还未见到鱼传机之前,他对传说中的追魂夜叉还有几分好奇有几分倾佩。可一想到殿下在阮家遭遇的那一幕,心中多少有些不忿,说起话来也多了几分不客气。“主子在偏厅等你,希望你能一个人去。”他看了看鱼传机身后的抱着一堆零食的白衣男子,马上认出来就是茶楼和客栈出现的白衣人,这样的男子实在一眼难忘。

“小明,你在这等我,别担心。”

“好”明瑄将手中的零食放在大厅的桌上,倚在门旁一角,也不理会三宝招呼喝茶的声音,冷着一张脸,连个眼角也懒的回他。

青萝看着一脸尴尬的三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六年前,刚刚十岁的阮青萝,面对着一群虎视眈眈想要吞并阮家的外忧内患,以她的稚龄就算有经商之能也无法服众。所以她亲手打造了一个16岁奉阮长风之命接掌阮家的鱼传机。赤野和明瑄都扮演过鱼传机,其实谁扮都没关系,她还乐得清闲,若不是这两年明瑄和赤野身形变化太大,她压根都懒得出面,边吃零食边在幕后看戏才逍遥啊。

想着这几天燕城茶楼最热闹的话题,她一直想要东海码头,也多次与海事局协商,都以皇家码头不允许民间经营为理由拒绝了。这一次却传出要放开给民间,这么诱人,这么明显的鱼饵,她怎么可能不咬一口呢。

隐隐约约传来乐声,分不清是什么乐器,只知道声音轻悠绵长,让人如沐春风,她随着乐声信步而行,脑海晃过一双干净的手。

偏厅建在一片枫林旁,九月红枫,浓艳醉人,一个紫衫男子立在枫树下,悠悠吹着一只短笛,记忆中干净的手指,温润修长,在笛孔间时起时伏,婉转自如。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落幕,男子转身而立,那眉,那眼,顷刻只觉容颜明丽,连红透艳丽的枫林都在他俊美无双下黯然失色。

青萝的心跳得有些微快,她以为自己对于美男早已免疫,毕竟每天对着谪仙般的明瑄,她不觉得谁还会让她轻易惊艳。没想到,只是一转身就能让她对甜食以外的东西产生这样的情绪,这应该就算秀色可餐吧。这样的皮相,怪不得要带纱笠出门呢,要不也给小明弄个?

“该怎么称呼,鱼传机鱼大掌柜,还是资深小厮小萝?”眼前的男子,那么瘦弱,却又那么古灵精怪,偏偏又有一个那么可怕的外号,若不是他提前做过调查,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人能扛起如此大的阮家家业。

“随便。”青萝耸了耸肩,名字只是个代号,何况这个身体都不是她的,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

“小萝吧,我喜欢。”穆楚歌勾魂的桃花眼,从上到下,一点不落的打量着他,没想到这小子五官不出众,肌肤却莹润光泽,皮肤细腻的毫无瑕疵,水润的仿佛一触及破,比女子的皮肤都还要好上几分。

“随你。”青萝连耸肩都省了:“直接告诉我吧,怎样才可以拿到东海码头经营权,太子殿下。”收起了一直现于人前的乖巧可爱,脸上浮现一贯的精打细算。只要面对生意,就算不带上夜叉面具,她也会是鱼传机,那个利益至上的生意人。

穆楚歌并不意外他能猜出自己的身份,这点能耐都没有就不值得他千山万水前来了。

“小萝,我喜欢你”看着青萝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穆楚歌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账本递到他手里。“我喜欢你的直率。今天和你谈的条件就是这个账本,请小萝先生指教。”接过账本,青萝看着穆楚歌:“你的账本绝不普通,这样轻易地交到我手中,你不担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侯爷是三朝元老,中州首富,主管国之司库,他将整个阮家交到你的手上,天下人都在看戏,可你用短短几年时间证明了你的天赋与能力,并让阮家更上一层楼。不但是商场上的追魂夜叉,还是天下第一辨伪高手。我信侯爷,自然信你。如今国有蛀虫,烦请先生仗义相助。”穆楚歌认真鞠了一躬,言辞恳切,举止诚恳。

“你怀疑朝中有人贪墨,这个账本是把解密的钥匙?”青萝看着穆楚歌,眼神十分犀利。“谢谢你把我研究的这么清楚,不过我没有兴趣管插手朝廷的事,我只谈生意,不谈公义。”

“好,我就谈条件。只要你能贪污名单破解出来,东海码头经营权就是阮家的。”

“独家?”

“对,独家。”

“时间呢?”

“一个月。”

“好,成交。”青萝看也没看账本,随手塞进衣服里,准备转身离开。一阵微风拂来,穆楚歌的黑发轻轻扬起,淡淡的丹桂香飘散在空气里,她自不觉的嗅了嗅,眼神却清亮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常服都能穿的如此讲究,就连熏香也是清雅贵重,这个太子似乎很注重形象呢。她笑了笑,晶莹雪白的贝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一个月后,天都兰山望月亭见,我会给你答案。”

似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到了,穆楚歌嘴边漾起更加迷人的笑,声音也轻柔起来“一个月后望月亭见..”

该死的,长得这么秀色可餐也就算了,声音怎么也可以这么好听啊,不似她的装低沉,他的声音醇厚的宛如一坛美酒,越听越醉,青萝感觉脸上一烫,心跳又快了不少。

“咳咳,咳咳。如果没其它事,先行告退了。”还未等穆楚歌回答,她已经转身离开。而一离开偏厅,离开那阵清幽的丹桂香,青萝也清醒过来,那阵忽然而至的涟漪,却一点点在心中泛开,波光潋滟,恍如一梦。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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