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家远在江南竟也能教出如此懂礼仪的人。”坐在沐天晟的身侧,沐锦凌的母亲笑道。
江若芷也赔笑着,内心却把眼前的女人咒骂了千万遍,她怎么会听不出这女人骂她家处偏远不懂礼节。
“毕竟也是江家的旁支这礼仪可万不能生疏的呢。”江若芷的奶嬷只当是在夸江若芷,忙忙来攀上点关系。
江芸自是冷笑了几声,泯了一口茶。
门外刚进来的沐锦凌听见这一出,掩住笑意,进来向爹娘行了礼,又折过头去装作好奇地看着江若芷:“这位姐姐就是表姐姐了吧,娘亲,凌儿何时有了舅舅,凌儿怎么不知道。”
“别胡闹,”沐天晟慈爱笑着,“这是江家旁系所出。”
看着江若芷有些僵硬的脸,沐锦凌心中暗笑,却在面上做出惊讶的表情:“从不曾听说过江家旁系有这样天仙一样的美人姐姐,怎么正赶着凌儿及笈后准备亲事就来了呢?”
看似无意,却让沐天晟和江芸心中警铃大作,他们只当江若芷是看沐天晟官位节节攀升,来求个依靠的,但如果是想和沐锦凌抢人的话……
“妹妹说什么话,姐姐不过是听从爹爹的话,来拜访妹妹的,并不曾多想,江南没什么抬得上台面的东西,这玉簪可是姐姐送给妹妹及笈的礼物……”江若芷说着,眼看泪珠儿就要滚下来了,沐锦凌知道现在也是赶不走她的,便收下了礼物,佯装喜欢,蹦哒着告退了。
走出来时,她背上已被汗湿,天知道,她看见那个女人佯装善良柔弱的面容,是多么想立刻把它撕得粉碎。她是多么想替自己的儿子,她可怜的城儿,报仇雪恨!然而她要等,她要等,单单一个死已经不能泯灭她滔天的痛苦,她要狠狠地将那些人踩在脚下……
睡过午觉,再醒来时,流月已摆好了木盆,待她洗漱。
“小姐洗漱了吧,外面表小姐在等着。”
任由流月把她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光鲜到可以见人,这才将她带出房门
“表姐姐久等了。”沐锦凌天真地笑道,江若芷看她这副烂漫的神情,内心有一股恼意。
“姐姐如今才来京城,都不熟悉,就想着妹妹带姐姐去看看,见见世面。”江若芷温柔地笑着。
沐锦凌想起前世也是这般的场景,她带江若芷上街,结果正遇上有人厮杀,她和江若芷被冲散,结果正遇上大哥回家,顺手救下了险些在暴乱中丧命的江若芷,那时她只当江若芷对大哥一见钟情,谁知后来她被封妃后,大哥突然暴死,江若芷转眼就成了皇后,自己被诬陷而打入冷宫。
“今天身体不适,实在不能上街……”沐锦凌皱着眉,有些为难。
“妹妹身体不好吗?连上街也不成?这么严重?可惜了那街上繁华我还想着看看……”江若芷有些焦虑地不正常,上街而已至于吗?还是她知道大哥今天回来?还是她知道有这么一场暴乱?沐锦凌有些怀疑,难道江若芷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姐姐很想上街吗?”沐锦凌看似为难地问。
“是啊,都说京城繁华,我一路上为了早点见到亲人,都在奔波着,并不曾有心看过……”
“那妹妹就舍命陪姐姐一次吧。”沐锦凌装作下了很大决心似的。
“舍命……?”江若芷脸色一白。
果然是知道些许什么,沐锦凌心里冷笑,面上却道:“是啊,妹妹身体不适,这不是舍命吗?”
江若芷终于放松了下来,笑了笑。可沐锦凌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过她。
“姐姐可知道大哥今日回京吗?”沐锦凌问,看见江若芷并没有反应,心想原来暴乱才是这女人的目的,这女人背后势必会有什么势力支撑,可她前世并不曾记得这暴乱有什么重大意义。难道她无心中错过了什么?
“不曾知道,大哥回京么?大哥喜欢些什么,我去买些。”江若芷问道,那模样,若不是重生一次,沐锦凌又会被蛊惑了。也是,江若芷这纤尘不染的模样,一定很叫男人怜惜,才让大哥和亓官棣都栽在了她的手上。不,亓官棣也不能算栽吧,大概他从来没有对沐锦凌用过真心……
如今沐锦凌重生到了十五岁,再过两年就要出嫁了,在沐锦凌还未出世时,江芸就和故友即瑶妃定下了亲家,沐锦凌是势必要嫁给亓官棣的,尽管瑶妃早已难产死于宫中,可是这规矩却是一直守着。
亓官棣现在远在冥海,待他回京之日,便会娶自己为妻,而她自是知道,亓官棣不是个安分的主,现在看来江若芷也远比她想的复杂,若想让这两人吃到苦头……她忽然心生一计。
陪江若芷走到街口,她知道暴乱很快就要发生了,如果江若芷无法攀附哥哥而留在沐府,那么江若芷背后的势力就有可能会出现,两方都在明,也许单独对付起来就要方便些。这样想着,她对身侧的江若芷说:“姐姐稍等,妹妹看见了个故人,上去叙叙旧,稍后就来。”
江若芷一门心思也没在她身上,只随意地点点头,正遂了沐锦凌的心思。
沐锦凌装作着急地往人群中挤去,确定江若芷看不见她的身影后,才一个翻身越进了就近一个酒家的阁楼上。这阁楼里被屏风隔开,此间正巧无人,她松了一口气,然后目光紧紧盯着下面。
果然听见一声“杀人啦,杀人啦!”然后所有人开始骚动起来,她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若芷,果然江若芷对着对面的店家一个挥手,就看见店家里涌出几个黑衣人,仔细看这黑衣人也有蹊跷,他们所过之处只是划破旁人的衣服,并没有致命的动作。而不远处,她果然看见自家大哥被这骚乱引了来。当她再回过眼看江若芷,那个女人的衣服已经沾血了。她有些困惑,但她总不能再重生一次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能马上把发髻弄乱,跳出窗外,好巧不巧地跑到大哥的马前一脸惊恐:“大哥!大哥!杀人了!快跑啊!呜呜呜,妹妹不想死啊……呜呜……我的娘啊……没我怎么办啊……”
大哥愣了一下,赶紧把他吓傻的妹妹拉上马,拍着她的背给她压惊:“不怕不怕……”
“回家……呜呜呜……回家……”
沐麟无可奈何,只好将他的傻妹儿送回家了。沐锦凌唇角泛起冷笑,回过头去看埋没在人群里的江若芷。
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管你江若芷背后有着什么能耐,我都要为了城儿和上世沐家的数条性命与你誓死为敌。
“哥哥,你觉得七皇子怎么样?”坐在马上装作已经回过神来的沐锦凌似无心地一问。
“……妹妹怎么想到问起他来了?”
“我可是听说过我和他的婚约的,那种不学无术的人,我可不想嫁。”沐锦凌嘟着嘴。
“傻凌儿,人不能只靠传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