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凄厉地刮过,这冷宫孤寂荒芜。
扫帚搁在墙边,已灰尘仆仆,更还有蜘蛛网繁复着。多久没人来打扫了?她已记不清楚了,连平日的饭都是令人作呕的味道。
她自嘲地一笑,当年,她倾尽一切陪着一无所有的亓官棣闯荡天下,信了他一生一世,六宫无妃的鬼话,实在是她太幼稚。
如今,她尚未被封后,便被打入冷宫,日日夜夜忍受着白眼和荒凉,而亓官棣却搂着她表姐花前月下,好不风光。
她好恨,可是她已无能为力,亓官棣挑断她全身经脉,毁了她一身武功。让她反抗不成,还任由她唯一的儿子,她的城儿,被嫡姐用鸩酒逼死。她好恨,她无时无刻不感觉胸口如火烧。
“吃饭了吃饭了。”奴婢将饭菜随意地甩在桌上,知道这废妃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便不再有恭恭敬敬的态度。
她颓靡地坐起来,看着这清汤寡水,猛地将饭菜扫到地上,瓷盘碎了一地。
“好心端饭你就是这么个对待?”奴婢急了,踹了她一脚,“你看那沐府已经被满门抄斩了,你得意个什么劲!?”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问。
“满门抄斩了,你懂不懂?”奴婢揪起她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又将她狠狠地踹在了地上,“还当自己是皇妃?耍个头的脾气。”
她呆愣在原地,沐府,她的亲人,都死了?死在那暴君手下……她感觉胸口好闷,好痛……她喘不过气来。
“皇后有旨,赐罪妃沐锦凌,白绫三尺。”宫外太监声如乌鸦凄厉。
“呵,皇后?江若芷,亓官棣,我就算成了鬼,也不会放过你们!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她被勒地说不出话来,拼命地喘气却终究,归于平静……
屋外寒风依旧凄厉,屋内,却再无人了。
“我做鬼也!……”沐锦凌惊坐起身,却发现眼前竟不是冷宫的景象。这里,不是沐府吗?!怎么回事?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慌乱中竟感觉她的动作并没有伴随经脉尽毁的疼痛感。
“小姐你醒来了吗?”流月端了木盆进来,“奴婢侍候小姐洗漱。”
“流……流月?”流月是身边最厉害的丫头,跟随她一起在师傅那里学武,然而当初,她想到就攥紧了拳头,当初她受了表姐江若芷的挑拨,疑心流月是三皇子亓官羽的人,那时,亓官羽和亓官棣是死敌,她便不再信任流月,疑心这个东西,有了之后便再难消除,她一步步,逼死了这个忠心耿耿的丫头。
想到这里,她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如果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便真的重生了。那么,这一世,该她去讨要他们欠下的债了。她面色露出一丝凶狠。
“小姐怎么了?”流月只当她刚睡醒,犯迷糊,“还没从梦里醒来吗?”
“流月,今儿是什么日子?”沐锦凌问。
“今儿正月十七,表小姐就要来了。听说表小姐可善良可美了呢。”流月答道。
沐锦凌却暗暗道,就是她那看似善良的面容,欺骗了多少人。不过这一世,她不再盲目信人,从前天真,重活一世,倒让她懂得提防人心不古。
“哦?原来是表姐姐要来,快给我好好梳妆,我要见见这谪仙似的表姐姐。”沐锦凌露出恰似她十五岁的纯真。
流月便认真开始替沐锦凌梳洗,沐锦凌则对着镜子思索着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如果她没有记错,江若芷是不会得母亲赞赏的,也是了,母亲曾是宫里的女官,见惯了那宫里勾心斗角,怎么会看不出江若芷的小九九,只是母亲大概也没料到江若芷会和亓官棣苟且在一起。
既然江若芷来了,那么同一天大哥就应该也回来了。这大哥是柳姨娘的孩子,不过好在沐府并没有其他姨娘了,柳姨娘还是母亲的陪嫁丫鬟,自然处处不与母亲争。大哥私底下是亓官棣的人,虽然不知为何最后亓官棣选择了抄家,但是至少现在,大哥是深得亓官棣信任的。
现在这个时机,亓官棣应当还在冥海拜师学艺呢,谁能知道这个看似只钻研武功的逍遥皇子,有着夺嫡的狼子野心。
思索间,流月已为她理好了流云髻,便侍候她出门去看江若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