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从窗口吹了进来,火盆中的纸灰随着狂风在屋内肆意飞舞,却是挡不住那直挺挺站起红衣老妇,一股冰寒气息从她身上散发而出,我只感觉此时好像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我不是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停尸体的房间么!你们这些人啊!唉!”
爷爷气得直跺脚,却是顾不得再说什么。
借着窗口不停闪现的雷电,我看到爷爷扯开身上挎着的麻布口袋,伸出有些枯瘦的右手从里面一探,一张画着诡异图案的符纸已然捏在手上。
只见爷爷手捏符纸在半空飞速画出一个太极阴阳图,一边画一边口中急速念道:“天有天将,地有地祗,斩邪除恶,解困安危,如干神怒,粉骨扬灰!”
话音一落,一口血水自爷爷口中喷在符纸上,身子陡然冲向红衣老妇,猛地一下将符纸拍在了她的额头处。
虽然没看清楚爷爷用的是什么符纸,不过爷爷所念的咒语我却是异常熟悉,是配合镇邪符所用的咒语。
镇邪符,镇一切邪魔,一般的幽灵鬼怪,只要使用此符基本上都能镇住。
不过这一次,似乎不太管用。
符纸贴上去,老妇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是双眼之中的淡绿光芒愈发浓郁,瞳孔更是在不断放大!
“嗷!”
尖锐刺耳的嘶吼声从老妇口中传出,雷电刺眼的白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正好照在那苍白如纸的干枯脸颊上,那嘴竟然张大到能放下一只拳头!
“妈啊!”
小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一股尿骚味顿时扑面而来,只听卟嗵一声,小胖整个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看这模样我知道,这显然是诈尸还魂,此时她的阴魂重返身体,体内阴气极重,若是被咬上一口,那麻烦就大了。
即便我从小就跟着爷爷学了不少东西,心里已经有所准备,可双腿还是有些不争气的抖了起来。
一看镇邪符不顶用,爷爷顿时脸颊青筋暴起,扯开嗓子吼了出来,“雄鸡血和红布快拿来!”
屋外传来陈婶儿有些慌张的声音,“这刚宰的雄鸡它不出血啊!”
我心里明白,刚宰的雄鸡不出血,显然是周围阴气太重,而雄鸡的血阳气罡盛,和周围的阴气相冲,被阴气给压了回去!
如此强烈的阴气实在是罕见。
眼前诈尸的老太太可不管这么多,挥舞着双手嗷的一嗓子扑向了爷爷,速度那叫一个迅捷,看上去比短跑冠军还要快!
爷爷自然知道厉害,赶忙一个闪身堪堪躲了过去,这反应丝毫不比电视里那些武林高手慢。
刚站定身形,爷爷就冲着屋外继续吼道:“把雄鸡和红布拿过来!”
老太太见一次不成,转过身又是一声厉啸扑向爷爷,至于带我们进来的陈叔,此时早就吓得抱头躲到角落里去了。
屋外那些在布置灵堂的人听到屋里发出的奇异声响,本来还打算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刚走到门口瞄了一眼,顿时哇呀一声齐齐跑了出去,正好给进来送雄鸡和红布的陈婶儿让出一条道来。
要说陈婶儿虽是一名女子,可不知是因为事关丈夫和儿子,还是因为她本来胆子就大,硬是在老太太大展神威的时候,闭着眼睛闯进了屋里。
不过她这么闯显然是看不到屋内状况的,居然直愣愣的冲向老太太所在的位置,这要是被咬一上口,没个一年半载肯定是下不了床的。
好在爷爷在闪躲的时候,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落地时刚好挡住了陈婶儿,只见他双手从陈婶儿手中夺过雄鸡和红布,又狠狠一把将陈婶儿给推出了房门。
几次攻击落了空,老太太显然动了真怒,那嗷嗷叫的声音听得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爷爷手提大雄鸡显然松了一口气,目光警惕的盯着老太太,手却是又伸向了挎在身上的麻布袋,抓出一把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米粒,那淡淡的乳白色光芒在这说黑不黑的屋里显得很是惹眼。
“爷爷可真是下了血本啊。”
我暗自嘀咕道,爷爷拿出的是他精心挑选的糯米,一百斤糯米中都找不出几粒令他满意的。
选出来之后,还要在每年阳气最重的那天暴晒九分钟,每年一次,历经九年方才能够使用,称之为“九阳真米”。
九阳真米一出,老太太似乎也意识到了威胁,嗷嗷叫着又冲着爷爷扑了过去,看样子是不想给爷爷施法的机会。
爷爷何等精明,一边闪躲一边一口咬在雄鸡脖子处,手中的九阳真米也在闪躲中悄然滑落,隐隐形成一个繁杂的图纹。
此时的房间里,两道身影在我眼前上蹿下跳横冲直撞,场面堪比动作大片儿,看得我一阵心惊肉跳,早就忘了老太太是诈尸还魂。
大概几个呼吸之后,爷爷突然停下了身子,手中雄鸡顺手扔了出去,嘴里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雄鸡血。
除了一小部分喷在老太太脸上,大部分的雄鸡血像是细雨一般洒向地面,刚好落在地上九阳真米撒成的图纹上!
血水喷出,爷爷口中又飞快传出一连串咒语!
“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电风火,官将吏兵,若闻关名,迅速来临,驱除幽厉,拿捉精灵,安龙镇宅,功在天庭!”
这一连串的咒语可谓是快若奔雷,几乎眨眼之间爷爷就已经念诵完毕,而此时老太太刚踏出的脚步正好踩在九阳真米图纹上。
随着爷爷话音一落,九阳真米图纹上骤然闪现出耀眼的白光!
老太太的身子顿时在白光中静了下来,只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依旧狰狞。
‘啪’
一块红布贴在老太太额头上,爷爷伸出手指在口中沾了点儿鸡血,在红布上又画了一道符,老太太这才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没了任何反应。
“呼。”
爷爷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上去着实累得不轻。
看眼见的景象,我知道应该是已经搞定了,于是走到爷爷身边想将他扶起,只是刚一碰到爷爷的身体,我的手瞬间就抽了回来。
太刺骨了!
爷爷的身体竟然比冰块儿还要冰,我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爷爷,不禁有些担心地问道:“爷爷,你没事儿吧?”
爷爷缓缓抬起头,此时我忽然发现,爷爷原本浓密的灰白短发,竟然开始大片大片脱落,当我看清他缓缓抬起的脸颊时,我的心顿时如坠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