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雷雨持续的时间似乎特别长,刺眼的闪电也几乎很少断过,此时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爷爷的脸颊在闪电下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看见星星点点的黑褐色斑点从爷爷鼻尖处蔓延,他的眼神好像也不像以前那样炯炯有神,眼里的光芒渐渐暗了下来。
“小……小天。”
爷爷叫着我的名字,只是他好像很多天都没喝过水,声音听起来很干涩,而且声音很小。
闪电很快过去,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想着爷爷在叫我,好像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因为声音越来越小,我不由蹲下身,却忽然感觉很冷,紧了紧身上薄薄的衣服,这才将耳朵靠近他的唇边。
“背……背我去……小木楼,不要……回……头。”
勉强听清了爷爷的话,虽然心里很疑惑,为什么爷爷这个时候,要我背他去从来不让我去的小木楼?
为什么不要我回头?
疑惑归疑惑,从小就很听话的我也没有多想,就将爷爷背在了背上,只是爷爷身上传来的冰冷气息,顿时令我打了个寒颤。
“爷爷这是着凉了?”
对医学不太懂的我,心中这样想着。
打记事以来,几乎没怎么跟爷爷有太过亲昵的接触,偶尔不经意间碰到爷爷的身子,好像都是凉凉的感觉。
当时曾经问过爷爷为什么他的身子这么凉,爷爷就说他着凉了,吃些草药就会好。
我家里是没有草药的,难道爷爷经常去小木楼么?
那小木楼里有爷爷存放的草药吧。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由加快了脚步,爷爷这次可病的不轻啊,记得以前他着凉时,身子可没有这么冷。
或许是爷爷年纪大了,身子骨也变得轻了,背在身上除了感觉很冷之外,根本没有负重的感觉。
我背着爷爷出了屋,此时小胖家除了陈婶儿远远站在客厅门口,其他的人都没看到,想来应该是都走了吧。
外面的雨停了,风,却仍旧呼啸不止,乌云虽然散去了一部分,却还是有着道道闪电不停划过。
好在外面的光线亮了一些,看起来就像天刚微微发亮的清晨,至少站在丈许开外,可以看清一个人的脸色表情。
就好像现在的我,可以看到陈婶儿脸上依稀残留的惊恐和担忧。
看到我背着个人走了出来,陈婶儿显然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小天呐,没事……”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还未绽开的笑容就像定格似的,眼中却是渐渐露出惊惧之色,随后突然爆发开来。
“啊!”
尖锐的惊叫声响起,陈婶儿两眼一番倒在了地上。
这一叫令我毛骨悚然,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顿时提了起来,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上的肌肉骤然紧绷。
“难道刚才的东西没弄干净?”我脑海中不由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忍不住想要回头看看。
“别……回头,走……”爷爷细若游丝的干涩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听到爷爷的催促,我这才想起爷爷不要回头的嘱咐,脚步又飞快动了起来,管他那么多,爷爷从小把我养大,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爷爷更重要。
踏出大门之后,我飞快朝着小木楼跑去,远处的天空越来越亮,唯有我的四周黑压压一片,而且好像越来越黑的样子。
疑惑之下我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前方的乌云竟然全都向我的位置聚集,因为爷爷不让我回头,所以后面的天空是什么样并不清楚。
“快……走……”
爷爷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在说话,声音却比刚才还要小。
爷爷的病越来越重了,我心中越发担忧,拼了命的往小木楼跑去。
当我站在小木楼漆黑的大门前时,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屋内居然还亮着一对拇指大的白烛,只是里面空荡荡的,和外面一样漆黑的墙壁,看上去有点渗人。
“进……”
不用爷爷说完我也知道,他是让我进去。
迈步踏上大门前的木阶,一阵微风从屋里吹了出来,凉嗖嗖的冰冷刺骨,和背后爷爷身上的冰冷倒有几分相似。
正准备进去时我却蓦然发现,空荡荡的屋里角落处,坐着的好像是一个,人?
之所以说好像,是因为他面朝墙壁背对着我,还有就是,那头发看上去已经有很多年没打理,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也看不出他的身形相貌。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或许是爷爷的朋友吧,有心想问问爷爷,却想起他现在身子不好,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于是就没开口。
除了这个像人的家伙有些奇怪之外,走进屋里的我,在烛光下突然发现屋内四周的墙壁,就连地板和头顶的木板,也全都刻着密密麻麻的图案。
这些图案好像是由无数符文组成,也不知道刻在这墙壁上是什么意思。
爷爷还得找草药治病,我的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只是大概看了一下,并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些。
“爷爷,你是不是在这里放了草药?在哪儿呢?”
我出声问道,只是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回应。
“爷爷?爷爷?草药放在哪儿呢?”
我又问了两遍,回应我的依旧是无声的寂静。
莫非爷爷昏过去了?
我试探着缓缓转过头,想要看看爷爷到底怎么了,只是刚一转过头,我的头皮瞬间炸起!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全呈现黑褐色,紧紧贴在头骨上的脸皮!
我的双手不由自主松了开来,下意识的往门外跑去,不过想着明明背的是爷爷,怎么会变成这样?
有心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我眼花了,于是又看了过去。
这次我看得特别清楚,眼前那里还是活生生的爷爷,分明就是一具通体乌黑的尸体!
可是爷爷呢?爷爷去哪了!
“小天,来,过来。”
忽然之间我听到爷爷熟悉的声音,四下看了看,却始终没看到爷爷的身影。
“爷爷,你在哪儿?”
“爷爷就在你眼前呐。”
我整个人瞬间呆住了,感觉好像是在做梦,因为我发现那具尸体的嘴唇在动!
“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