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住合同的这个年轻人虽然衣服破烂,脸上有血迹,但是眼睛炯炯有神。他把汉克的手推开,然后打开合同的最后一页,冲着汉克一伸手。
汉克把上衣兜里的派克钢笔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年轻人拿过笔来,在最后一页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
汉克点点头,他看向其他三人。可能是有榜样的缘故,其他三个人也跟着把合同拿回来,然后把名字签上。
“你们的选择是明智的,至少你们能脱离死亡的威胁。”汉克笑着,把合同都收回来。
“长..长官,我能提要求吗?”第一个签字的年轻人开口说道,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很清楚。
“说吧。”汉克坐下来,自己抽出一颗香烟点上。
“我们什么时候出去?”年轻人问道。
“今天晚上你们还是留在这里,明天早上将有一趟去香港的轮船,你们和我一起出发。”
“那,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是说我们几个不能分开。”边上的年轻人问道。
“我没有分开你们的意思,至少在你们学会英语以前不会。”汉克抽了一口烟,这时候外面的武官敲门,用英语说道:“时间到了,罗伯特。”
“我现在要回去准备出发,还要给你们办理一些证件。监狱方面会安排你们过夜,明天出发你们尽可能不要带太多的私人用品,明天见吧小伙子们。”汉克说着,把公文包拿好,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他们说道:“至少在历史的长河里,你们还会有闪光的时刻,而不是变成尘埃入土为安。”
众人惊愕中,汉克离开了。监狱狱长亲自安排这几个年轻人换掉自己早已破旧的囚衣,找来剃头匠给他们剃头,然后让他们在澡堂洗了个澡。与此同时,监狱方面将4具尸体拉出了监狱,对外声称执行死刑并验明正身,拉到野外埋掉。
洗完澡的四个人换上了汉克带来的四套军服,美军c级浅棕色丝光斜纹棉制服配上军靴,转眼间几个死囚就变成了新兵了。
当晚,四人在监狱中过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汉克上尉乘坐着一辆卡车赶来监狱,他发给每个人一个M1928背包,然后叫四人上车。卡车一溜烟奔了天津港了。
坐在卡车上的四个人,看着车外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仅仅过了一天就天壤之别了。
话说前一天第一个签字的那个年轻人坐在卡车后面的挡板边上,他叫何声耀,福建福清人,1920年出生。家境不错的他上过几年学,并且常年做西洋体育的锻炼,身体条件不错,两年前跟随父母来到天津上高中,但是在去年的一次学生运动中,他当场打死了一名日本记者后被捕入狱。
坐在他对面的胖子叫颜宸,是天津人,1921年出生。家境贫寒的他小时候喜欢在书摊边看书,识得一些字。后来在电话局里当电工。一年前的反日运动,使得他在一家日本人的药行放了把火,药行的日本行长当场被烧死,而他也被当场抓获。
胖子旁边的年轻人叫徐博,山东青岛人,也是1921年出生。早些年随家人来天津投奔亲人,小学读完后家里没钱供他上初中,于是他便跟亲戚在天津港码头打零工。他被捕的缘由有些戏剧性,运送货物的时候不小心撞倒了堆积如山的面粉,面粉袋压死了刚到天津的一名日本歌妓,而这名歌妓是要前往北平附近的日本军营劳军的。于是他便被抓入死牢。
而坐在何声耀身边冲盹的白脸孩子叫刘德水,东北人,是他们4个中最小的,1922年出生在东北。父母都是铁路工人,早年间上过小学,但是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关东军步步蚕食东北,刘德水的父母失业,只能带着他到关内逃难。父母在逃难的路上病死了,刘德水只能孤身一人流浪到天津。去年在天津火车站附近用菜刀砍死了一名调戏妇女的日本浪人,结果被警察抓入监狱。
这四个十六七岁的孩子都是因为杀死或误杀了日本人而被捕入狱,并判处死刑。也因为这个原因,从美国来的汉克上尉看中了他们,花了大量的美元把四人赎出来。
汉克上尉本身是西点军校的毕业生,在美国地面部队司令部的训练部门当值,军人世家的他对美国陆军的发展有独特的见解,他希望能够在大规模战争到来前将美国军队整训,以便应对即将发生的战争。并且,他希望能在美国陆军的部分单位,比如游骑兵部队中选调士兵进行专项训练,用作例如空降部队一样的突击部队。不过官僚主义使得他的想法无法实施,而孤立主义在军队的盛行使他心灰意冷,以至于出国担任领事馆的武官。
而他曾经与麦克阿瑟将军有过接触,这次他前往菲律宾协助刚刚结婚的麦克阿瑟将军训练菲律宾军队,而他为了实施自己小规模突击分队作战理论,便在出发前把这四个中国年轻人招入麾下。
几人到了码头后,轮船就要开了,汉克带着何声耀4人紧赶着上了船,轮船拉了一声长笛后便驶离了海港,离开了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