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查了航班信息,发现从埃德蒙顿到三亚,需要经温哥华和香港转机,这样歆婷到三亚的时间至少要到大年初三了,而我和胖子19点从首都国际机场T2起飞,当晚就可以抵达三亚凤凰国际机场。这为我和胖子留出了短暂调查事件的时间——我一边盘算着,一边透过飞机的小窗看着茫茫夜空。
胖子坐在三个并排的座位的中间位,他的右侧是一个安静的女生。胖子搭讪道:”第一次夜航吗?不要怕,我在你旁边,会让你很有安全感的。”
女生推了推胖子肚子上溢出的肉说:”你是说这个安全气囊吗?”
我无心调侃,飞机座舱内是发动机的低吼声,撑满耳鼓。一种强烈的不安弥漫在我的心头,我觉得我们的飞机正在飞向一个幽暗的黑洞,或者是恶魔的嘴巴。
我在这种臆想中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沉,我仿佛看到了北方过年的烟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一片雪白的土地……突然,我察觉背后一阵凉意,一双手搭在我的双肩,隔着衣服我都能觉到冰冷,那双手正缓缓缓缓地下滑握住我的双臂,直到我耳边感受到冰冷的呼吸……
我一惊,发现竟是一场梦,而冷汗已经打透了我的毛衫。
“十分钟后飞机将安全准时降落在三亚凤凰国际机场,请乘客系好安全带……三亚市位于海南岛的最南端,是中国最南部的热带滨海旅游城市,是中国空气质量最好的城市、全国最长寿地区……”飞机在降落前,甜美的女声播报着三亚的概况。
踏出机场的刹那,潮湿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尽管此时已是夜半微有凉意,但这种暖空气像漂亮女人的胸膛,让人迫切地想脱去衣裳。
胖子接连打了三个喷嚏,一个干瘦黝黑的同行乘客歪着脑袋看向胖子:”大陆人?”
这令我一阵诧异,以为自己错搭了到台湾的航班,后来从出租车司机蹩脚的普通话里得知:海南岛上的人都称非岛民为大陆人。
胖子和我找了洗手间换了长袖衬衫,便匆匆忙忙去找出租车。
大概是已近深夜,三亚没有什么过年的味道,空气纯净,没有火药的气息。这对于我和胖子这样的北方人来说,就像方便面没有料包。
极不容易找到一台出租车,那司机居然丝毫没有熬夜的疲惫,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喋喋不休:”去哪里玩呀?酒店有没有订好啊?”
我担心被宰,忙道:”去天崖区公安分局。”
出租车司机语塞,胖子接道:”北京来办案的。”随后又用地道的北京方言嘟囔着:”这天儿热得身上拉黏儿。”
司机听不懂”拉黏儿”,但懂得办案,便一路无话。车两旁的景色在黑夜中并不能看得真切,我却总觉得有双眼睛时远时近地盯着我们。
出乎我意料的是,天崖公安局其实并不是公安局,而是天崖边防派出所,是属于武警部队的。更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公安机构周边居然没有一个旅馆、洗浴中心或者发廊,这种异常让我有了恍惚出国般的感受。
天崖派出所是一栋三层的白蓝相间的楼房,看上去像一所学校,外围墙按上白下蓝的规范喷涂,夜里都显得很是打眼。派出所门口打着一个条幅,白布黑字写着:严惩人贩,还我儿子。一旁蹲着两个干瘦的老年人,似乎睡着。
我和胖子出发匆忙,没什么行李,轻装迈进派出所。两个干瘦的老人警觉地注视着我们。
我向门哨说明来意,十几分钟后一个穿着便装,高高瘦瘦戴着眼镜的男人走到岗亭:”你们是沈然搬来的救兵吗?”声音洪亮,底气十足,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和胖子面面相觑,没有跟上他哈哈大笑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