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切地问沈然发生了什么事,但电话那边一个带走浓重口音的人打断了他,沈然似乎是忙不迭地说了一句:”快来,我在三亚市天崖公安局。”电话便被挂断了。
“怎么了?杨杨怎么了?”胖子抢过我的手机,给沈然回拨过去,竟是关机。
“沈然说他在天崖公安局,让我们赶快过去。”我对胖子说。
“丫被警察绑架了?”胖子跺着脚,”右一,赶紧着吧,杨杨跟他在一起呢!飞三亚!”
我叮嘱胖子不能让我爸妈看出出事了,谎言春节赶工回京加班,胖子点头称是。
突然回京的消息让我的父母觉得突然而不舍,母亲忙不迭地把节前备下的吃食拎到楼下,一股脑儿地塞到F0狭小的后备箱里。父亲则反复叮嘱着:”加班要注意休息。”
他们只字不提我那些镇妖的业务和设计工作,他们关心的只是我的健康。
胖子开车,驶出小区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初一的鞭炮密集地响起,我一直从后视镜注视着父母的身影消失在雾霾之中。心,酸酸的。
我曾问过我的母亲:”我这么离开你和爸爸,一年半载才回家一次,是不是太残忍了?”
母亲说:”你只有离开这儿,你才知道世界不是保定的样子。”
车驶上了京港澳高速,我掏出手机订了最近飞三亚的班次,开始迫不及待地翻看沈然和杨杨的朋友圈。
沈然发出的大部分是与杨杨的自拍,偶尔秀秀自己的长毛腿和胸腹肌。杨杨的朋友圈则大部分是身着粉色比基尼的俏丽身影,如果不是急于寻求有价值的信息,我的目光会停留更久些。正当我思绪开小差的时候,手机突然振动起来,是歆婷。
“右一,你在哪儿?”歆婷语气有些急促。
“在回京的路上,沈然……”
还没等我讲完,歆婷打断我:”两天联系不上他和杨杨了,你知道出了什么事吗?”
我没有把沈然来电的事情如实告诉歆婷,而是说:”沈然和杨杨的行李被盗了,遇到点困难,让我们过去,顺便旅游。”
我猜想沈然没有给歆婷去电,而是选择我,大概是怕歆婷和他们在加拿大的父母担心,便没有给歆婷全讲实话。
“你在哪儿?”我问歆婷。
“加拿大,在去埃德蒙顿国际机场的路上。”歆婷答。
“机场?你要回国?”我问。
“嗯,听胖子说,你病了。”歆婷说。
我心头一阵荡漾,随即挖了胖子一眼,他正瞪着大眼假装一丝不苟地开车。
“听到你的声音,我的病就好了。你改签三亚吧,我们去度假。”
胖子干呕。
挂掉电话,我抖掉心头的醉意,继续翻看杨杨的朋友圈,最后一条引起了我的注意:图片中是一个看上去四五岁的男孩子站在椰树下,皮肤黝黑,两眼呆呆的,杨杨在下面备注着,这是谁家的宝宝?姐姐带你回家。
照片中孩子穿了一件碎花的上衣,我一眼发现了照片中的诡异之处:有一只黑色的小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由于树叶的影子斑驳地落在他的身上,这只小黑手融入影中,极难被察觉。
我对胖子说:”我们要对付外地的妖孽了,在群里联系海南的镇妖师吧。”
胖子说:”不用,我刚刚被群里评为‘中华十大镇妖师’,有权利跨地域镇妖。”
我诧异地看了胖子一眼:”哦。”
“张右一,你不为我高兴吗?”胖子嘟囔着。
“我会假装高兴的。”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北京界,绕着五环奔向首都机场,收音机里是小岳岳的《五环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