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会梦到,在深夜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走进父母的房间,用刀猛地捅向熟睡着的他们,然后他们瞪大眼睛盯着我,喉结发出呜呜的声音,血一点点渗透被褥……”晓彤把头深深地埋在臂弧,突然又抬起头盯着我和胖子,“但我丝毫不觉得恐怖或者悲伤,而是觉得特别畅快!”
三个小时前。北京溽热的天气和没有空调的平房办公室,让我、胖子以及工作室的破电脑都异常烦躁。
“这电脑的CPU是小霸王的吗?!”胖子肥大的手拍在键盘上,突然QQ群弹出一个消息,一个网名叫“彤心”的女孩子问:“我有麻烦了。哪位镇妖师能帮帮我?”
胖子指着屏幕喊我,说:“快看!快看嘿!”
我抖搂着因汗水粘在身上的T恤,坐在胖子的办公桌上,不耐烦地说:“一瞅就不是大买卖。”
胖子打断我:“我不是说这个,你瞅瞅这头像。”我凑到屏幕跟前儿:是一个姑娘,瓜子儿脸,肤白剔透,淡蓝色T恤勾勒着姑娘优美的上围,几缕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胸前。
我拍了胖子一下,眼睛尚未离开屏幕:“赶紧搭碴儿啊,王胖子。别让人家姑娘等着急了。”
胖子没好气地说:“瞅你那贱样儿,像个二十多岁的成熟男人吗。”手指却已经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了。
我说:“我是好奇,我要当面问问这姑娘:你用的哪个版本的美图秀秀啊。”
正当我俩臭贫的时候,薄荷熊工作室老板大熊从隔壁冲进来:“我说哥们儿们,今儿太热,考虑到大家的生命安危,咱提前下班仨小时。”大熊语气一顿,见我俩都没有欢呼鼓掌的意思,继续说:“记得把工作拷贝到U盘上,回家做。”随后自顾自地背起双肩包,消失在走廊。
窗外知了声声叫着夏天,胖子说:“右一,诱上了。五点钟,二外北门‘楼上咖啡’。”
当我们开上F0从黑庄户出发时,透过麦当劳的透明玻璃,看大熊正抱着一小杯可乐嘬着。我想,如果这家麦当劳空调不坏,大熊这杯可乐能喝一晚。
每到晚高峰,北京的朝阳路都会变成品牌齐全,参展数量众多的大型车展。我和胖子能及时赶到“楼上咖啡”,还要多谢大熊的三小时小长假。
我们跨进咖啡屋就一眼认出了“彤心”,因为除了她仅有的一名顾客外,只有四个服务员像行星般远远地环绕着她。她背对着我们坐着,黑色的棉质长裙慵懒地套在身上,头,颈,背,腰和臀型成优美的“S”型。
“我是张右一,这位是王得疆,我们是镇妖师。驱魔镇妖,替天行道,答疑解惑,服务百姓。”我跟胖子绕到“彤心”前面,自我介绍。
“我叫晓彤。”她站起身,脸上带着疲惫的笑容,优雅地伸出纤细的手指,与我们象征性的握一下。“我以为你们是两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家。”
“别人在背后是这么说我们吗?”胖子见到美女就来劲。但当我见到晓彤,也相信了真的美女是不用美图秀秀的。
晓彤把困扰自己的梦一五一十地讲给我们,补充说:“这个梦从我儿时起就困扰着我,而且最近变得越来越真切,我很害怕,晚上休息不好。我是做翻译工作的,因为这个梦的原因,白天的工作常常犯错。”
“去看过心理医生吗?”我实在觉得这是心理障碍而不是什么妖异事件,因为在整个事件中看不到妖物作祟的迹象。
“看了,那个心理医生给我讲了弗洛伊德,讲了荣格,从精神分析学讲到新精神分析心理学……”晓彤单手托腮喃喃地说,“我都担心他除了收诊疗费外,增收学费。”
“他是个出色的老师,但不是个合格的大夫。”胖子接茬儿。
晓彤苦笑一下,说:“医生说,十几年如一日地做相同的梦,他无能为力,然后把你们镇妖师的群号给了我。临走送我一句话:记忆是灵魂的划痕。”
“这是亚里士多德说的。”虽然这个心理医生并没有解决晓彤的问题,但我觉得那个家伙似乎已经为破解这个问题找到了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