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声音显见了不是柔妃也不是涂妃,陵若澄和渝才人对视一眼,都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抿着嘴笑了。雁容却是见不得有人对自家主子不敬的,当即就上前呵斥回去:
“你是什么人,敢在娘娘面前这般放肆!就算是吟华宫那位,也得和我家娘娘执平礼!”
那头没声儿了。陵若澄一行人绕过蔷薇架子,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样子:身穿着深粉色襦裙,头上插戴一套海棠花样式的金钗步摇,一张已经满是惶然的小脸倒也算得中上之姿。
“娘娘,这就是那位柯佳人了。”渝才人道。
陵若澄闻言又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子:“原来是柯佳人,不知佳人这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在这御花园里撒泼吵闹?”
柯佳人听见“撒泼吵闹”这几个字当即便有些不乐意,把那点才升起来的惶然之心也丢了,张口驳道:“是这宫女把扬尘扫到了嫔妾身上,嫔妾只是因此训诫她一番,并不是‘撒泼吵闹’。”
“这么说,倒是本宫错怪了佳人了……”陵若澄笑吟吟的看着柯氏。“须知这御花园是各宫赏景游玩的地方,不是佳人自家的后院。再者,佳人是受了敕封的正六品嫔妃,应当知道宫人犯了错,可以告由各部女官处理,实在气不过,拉下去打一顿也就是了,如此区区小事便当街呵斥不休,有失身份。”
柯佳人仍是不服,冷笑道:“淑妃娘娘未免管得太宽了,一个奴婢而已,骂上两句又有什么要紧。”
“是吗,既然柯佳人不服气本宫,那本宫也不做那讨人嫌的事。只是佳人从今往后可要好好管着自己的嘴,今日幸好是冲撞了本宫,懒得与你计较来计较去的心烦,若是来日再冲撞了三宫,乃至圣上那可怎么好……”
柯佳人这会儿的脸色可真是难看至极,草草行了个礼,飞也似的走了。
“快起来吧,若是耽误了活计回去再受了罚,岂不冤枉。”陵若澄一时心情大好,打发了那几个小宫女,挽着渝才人仍是往妜悉宫去:
“真是想不到,这位柯佳人原来是这样一个人。”
“以她方才的表现来看,此人却是不足为虑。”渝才人却是有些担心:“只是不知圣上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呢……”
“总不至于是一见钟情,从此就三千宠爱在她一身了吧。”这个人若是换成宋乐馨那还勉强有几分可能……
陵若澄对此却是不以为然:“就算真是那样,也未必无法可想,何况不是。前来后到有什么要紧,且看谁能占的圣眷长久吧”
渝才人犹豫再三,红着脸说道:“姐姐的目光长远,嫔妾不及……只是眼下的状况总要解决,咱们就这样耗下去,总是叫人占去了先机,也不是个办法……”
“这——”陵若澄也闹了个大红脸:“咳……是我的疏忽,我自己心中犹疑,不愿去做,却拖累妹妹和我一起……妹妹若有意,自己放手去做便是了,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
渝才人低头应了一声是,眉间却是依旧一片愁云,陵若澄又与她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离去,留她一人自行思索去了。
渝才人送走陵若澄,犹自低头苦思,说起来这已是她第二次询问陵若澄了,可陵若澄却依旧一副万事皆不上心的姿态,然而细问之下,她竟是也如自己一般毫无打算,这可如何是好!
渝才人本就不擅长逢迎邀宠之事,再加上陵若澄一副诸事不关己的姿态,只是坐在落玉宫内养病……真是愈想愈头痛,当日一口答应与陵若澄结盟,如今想来,真觉着自己是错上了贼船……
郁闷不已之际,品红品月几个欢天喜地的进来了:“才人,明宸宫有旨意,请才人至明宸宫用晚膳!”
这可真是天降之喜。
昨天还在说柯氏的运气何等的好,瞧瞧她,这才叫天上掉馅饼,还是不偏不倚正好在她手上。
渝才人一时间有点懵了,整个人简直如在梦中:“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一宫上下都是喜不自胜,渝才人坐到了梳妆镜前,亦是喜笑颜开:“赏吧。”
梳洗更衣过后,明宸宫便来了一顶青帷小轿来接。品红品月搀着她上了轿子,站在宫门口恭送,这顶小轿便载着恍恍惚惚的渝才人向明宸宫去了。
渝才人掀起轿帘,正好看见远处一闪而过的落玉宫一角,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陵若澄说:“进宫以来,日日皆觉自己如在梦中,所见之物,所历之事,皆如梦似幻,仿佛一觉醒来便会消逝一空。”她觉得现在自己好像也体会到这种感受了,自幼时起,她便是极为平和静默的一个人,也未曾经历过什么大起大落,今日明宸宫一行,便是她此生至此最为激动的一件事……
胡思乱想了一番,就已经到了明宸宫,天子居所似乎就是格外的特别一些,一进了明宸宫,脑中的繁杂思绪便骤然一空,任由宫人将她引入内室等待。
殿内宫人往来穿梭,忙着做最后的准备,晚膳一道道端上做来,这些行止翩跹的宫婢便也流水般退了下去。
渝才人抬眼看向那扇半掩半开的门:要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