妜悉宫内,渝才人有些不安的看着坐在对面的陵若澄,神色不停变换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淑妃娘娘?”
“啊?!”陵若澄原本正回想着为数不多的几次拜访玥悉宫时的情形,被渝才人那么一喊,才回了神:“渝妹妹,何事?”
“妾见娘娘似乎神思倦怠,是否要小憩片刻?”渝才人小心翼翼地说道,似乎是担心陵若澄不悦,心底还默默补充了一句:回去休息就更好了。
“不用了——”陵若澄看着渝才人这样子,觉得还是把话说的清楚点,再这样磨磨唧唧的扯天扯地反而会让人不安。“那日在华阳门外见到渝妹妹时,本宫便觉得与妹妹十分投缘…现下宫中后位空悬,本宫自认为这后位,非本宫不可,就是不知道渝妹妹是何等想法呢?”
“……娘娘亲自前来悉宫,自然是势在必得,妾今后唯娘娘马首是瞻。”渝才人有些意外,但深吸一口气之后,起身行了一个万福礼,一直紧绷的身躯也仿佛是放松了不少:“不过,娘娘是否可以把话在说开些,比如——为何偏偏会选中妾呢?”
“因为……太皇太后,也觉得与妹妹投缘呢……”陵若澄随口拉了太皇太后来顶锅,心中暗暗祈祷渝才人不要继续问下去。她今天这一出,可是随心而为,什么说辞也没准备,在问上那么几句,自己要是说不好,在渝才人心里就一定变成居心不良。
“娘娘……”
渝才人还欲再问,宫门口却响起了极为嚣张的扣门声——“我家柔妃娘娘前来拜访,还不快开门!”
原本空空荡荡的妜悉宫内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小宫女,手脚利索的开了门:“参见柔妃娘娘!”
那个伶俐劲儿简直看呆了从殿内走出的陵若澄,雁容杏眼一瞪,可是气的不轻:“呸!没个眼力见儿的东西,娘娘在这儿坐了半天也不见你一口茶,吟华宫的一来,就上赶着贴上去了——”
“呵,好了好了,柔妃娘娘还在这呢。”陵若澄本也积着几分恼怒,被雁容这一骂反而笑了起来:“柔妃妹妹,好巧啊,妹妹也是来拜访渝妹妹的吗?”
“呸!谁是你妹妹!”柔妃一向骄横惯了,顺嘴就驳了一句,随即就后悔了:这下倒像是她不知礼数了。
“哈哈,妹妹这脾气可得好好改改,口不择言,可是会惹来大麻烦的。”陵若澄笑得开心,柔妃气的一跺脚,也不管晓沐的劝告,转身就走,留下陵若澄在原地笑个不停。
“娘娘,她走了,别笑了。”雁容无奈的拉了下陵若澄。
“还是那么可爱……哈!”陵若澄勉强克制了一下,其实她从未把柔妃视作威胁,有宋乐馨在的地方总是规矩不成规矩,她本人还甚至带着些闺阁少女的荒唐无知,修敏大约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刻意把她养成这样,再送到宫里,成为她手上最特别的棋子,禤隺后来也不负所望地爱上了她,连翊贵妃也盖不过她的光彩,可惜宋乐馨就像离宫长平馆的白蔷薇,三日涟星,花期过后,连一丝余香也难以留住:元安二年冬天的时候,柔妃因为在俪正宫外的一跤,一病不起,连次年的春天也没能捱到,就这样结束了她无奈的一生。
禤隺…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想对陵家动手的吧…陵若澄彻底收住了笑,禤隺对她说那句话,也是在那年春天……
“淑妃娘娘?”
陵若澄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殊不知她这一脸风云变幻,看在旁人眼里实在是喜怒无常,难以相与的表现。
“娘娘?!”雁容着急地拉着陵若澄,不知自家主子的反常该归罪于柔妃还是不远处的冷宫。
“我没事。”陵若澄拍了拍雁容的手,转头对渝才人抱歉的笑道:“今日叨扰妹妹了,本宫改日再请妹妹到落玉宫小坐吧。”
“不敢,淑妃娘娘此来妜悉宫,妾只觉门户生辉呢。”
“妹妹宫中之事,本宫是不该多管的,一切自有太皇太后为妹妹做主。”陵若澄微笑着说道,一边走下了台阶,向渝才人告辞。
“妾恭送淑妃娘娘。”
出了妜悉宫,雁容怎么也不同意陵若澄原路返回,坚持认为陵若澄的反常有冷宫一份罪责,陵若澄只得让她去找人抬了肩與来再走。
雁容刚走不久,不远处行过来一队仪仗,不需细看那一抹玄青,便知必然是禤隺无疑,陵若澄几乎下意识的就往假山后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