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的样子勉强记得尚清,捏个诀易了容,矮身潜入寝宫,正要一刀去之性命,不想这一路不堪一击的防守是如此的不堪一击,竟在最后栽了跟头,中了埋伏,虽怎么也不至于死,想必也须受点罪。
可惜这拾阑山的弟子们都不是吃素的,这掌门却是个吃素的。本就能一剑刺穿心脏,确在看见那个人的面孔时震惊得浑身颤抖,硬生生逼得停住了手,刀光剑影,力量反噬。
这短短一瞬,足以定命。
“她到死都在恨你。”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面无表情地说完,祭廑算是彻底绝望,宽袍竟也缆起一方芳华,直直倒向地面。
这剑非凡物,又灌注了不少魔力,一剑下去掌门仙逝,看来这拾阑山还得起一翻不小的风波。
出门闭了闭眼,月色犹明,山上的悉茗花开得正艳,气息很是清爽,屋子里却已经躺了个死人。
她想有些迷茫中做了这么多这么久,不就是想踏平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却又害怕真的完成那一天,不由无形中维持了这种要赢不赢又垂死挣扎的诡异平衡。
起身飞了一段,即便有夜里巡逻的人凭她的身法也畅通无阻,却隐约地听见拾阑山北的竹菀传出阵阵萧声,声声沁耳,她停住脚步。
怀着好学邀于共赏之意饮去妖性,悄悄跑进去藏在大青石后偷窥。
月色如雨般丝丝落下,那是湖心邀月水泛涟漪的清雅之景。
那是悉茗花下,翡石桌边,美人对月吹箫,奏来一世离殇的脱俗潇洒。
那是她一生中见过最美的画面,一生都无法再忘却。
她躲在石头后,生怕打破这样的寂静。竹叶泛舟,竹叶泛舟,箫声依旧,佳人一眼一世。
有些呆滞地感到自己的心里一瞬像水滴轻悄溅入胡面的‘伶仃’,可是这样的情节就是留给人发现的。
“这庸庸世间,也是会有这样的人么?”缓缓念道,不想被人家听了个正着,转眼竹萧尖头已转了个方向,直逼她命门。
如果在之前避过自然轻松,可不久才中过埋伏,妖力仅剩了四成,方才神又走得厉害,险险避了要害,肩头下仍是刺得鲜血淋漓,才发现竟是沁了毒。
扶着青石,浅浅笑着拔下竹萧,抬手递过:“仙君可是好大的脾气,我不过一个没世面的小仙碰巧经过,闻萧声动人过来瞻仰瞻仰,仙君就将我认作妖精,送了这么大个见面礼。”暗暗将妖身压得更低,幸好的还是瞒了过去,大多仙到底和妖一样恨不得吃了对方。
接过萧,许是知道差点杀错人,微皱眉道:“你可还碍事?”
递了萧时有些触到他凉凉的指尖,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竟让她有些留恋:“幸亏姑娘我逃跑的本事练得好,没伤及筋骨,皮糙肉厚的想必很快就能痊愈,却担心扰了仙君的雅性。”毕竟活了这么多万年的老妖精,装起小嫩撒起小谎来却这样娴熟,不由脸泛红。
仙君却是侧身笑了起来,手中还粘着几点血迹的竹萧往她肩头拍了拍,这伤口立马就好了,仍是迈着那样随意清闲的步子到了池子旁,将萧再次放在了唇边:“不管怎么说,还是在下伤了姑娘,既然如此,为表歉意就让我来为姑娘吹上几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