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越强忍着疼痛,挺直腰板,故作轻松地通过了单位的门岗,然后就捂着肚子回到了宿舍。
郭越的小便里都是血。有那么一段时间,郭越躺在床上,心里惧怕着第二天早上人们发现了她血流不止的尸体,将会对她的死因嗤之以鼻。但疼痛总是会过去的。一个多小时以后,郭越从床上爬起来进了卫生间,用冷水一遍又一遍地冲洗着身体。孱细的水流从她的脸上不住地流淌下来,分不清哪些是自来水,哪些又是泪水。郭越直洗到气力全无,才又跌跌撞撞地返回到卧室,把手包里沾满了鲜血的手绢拿出来放在一边,然后拿着手包又是反复冲洗。直到眼泪都流干了,郭越终于停止了这些神经质的举动,爬到床上睡着了。
郭越在睡梦中依然时不时地抽搐着。这一夜郭越做了很多梦,每个梦都不太清楚。郭越梦见了多年未见的娘,梦见了已经死去的妈妈,还梦见了司路雨。郭越记不得她们都对她,或者是她对她们都说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郭越早晨醒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卧室里出现了一只苍蝇,郭越疯狂地追打着这只苍蝇,直到气喘如牛,头痛欲裂。
郭越从这一天开始患上了头痛病。
郭越有理由头痛。她的第一次就这样浪费在黄花湖旁边一辆汽车的后座上。没有浪漫气氛,没有甜言蜜语,也没有体贴温存,甚至还没有来得及问一下对方叫什么名字,她宝贵的第一次就这样荒谬地不见了。就连那辆车的牌子和款式,郭越都不记得。
这算是一场交易吗?郭越不知道。郭越只知道有关郭延的一切话题还没有讲出口,这件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郭越是单纯的,也是孤陋的。她不知道该怎样去掌握和驾驭一个男人,又要怎么样才能把他们迷得神魂颠倒,一掷千金。这是一门深奥的功课,郭越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和一副凸凹有致的窈窕身段,对这一门功课却是毫无建树,只是知道大姐郭延要她讲些甜言蜜语。但是这些甜言蜜语应当从何讲起,郭越又不得而知了。
懵懵懂懂的郭越开始了她“非处”以后的生活。也不知道是出于对门深奥功课无知的惭愧,还是出于什么其他的理由,郭越走路的时候总是低着头贴着墙角,跟人说话的时候也不肯看着人的眼睛,她也不再去食堂吃饭了,又回到了过去每天靠饼干充饥的老日子。
郭越觉得自己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在偷偷地打量她,并且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郭越知道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来自于那些苍蝇,它们的复眼正停留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眨也不眨,全神贯注地盯住自己。郭越又开始数苍蝇了。她觉得那些苍蝇已经得到了某种许可,在跟自己的关系上有了一个转折。有时候郭越走着走着会突然地回过头去,这个时候她总能发现有那么两三只甚至更多的苍蝇正在鬼鬼祟祟地跟踪自己。这些苍蝇行藏暴露之后就会假装无辜地飞到一边,等到郭越把脑袋转过来之后,就再次嘤嘤嗡嗡地跟在后面。
郭越对苍蝇的恼恨在单位里出了名,单位里的人们都说郭越在打苍蝇的时候好像要杀人。但是郭越听不到这些议论。她心里除了苍蝇,想到的就是“那谁”——大姐郭延布置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那谁”还会来找她吗?
有时候郭越会揉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疼痛的太阳穴想着,自己的第一次毕竟给了那样一个又英俊又有钱的男人,也许还算幸运。也许等到下次,就可以把大姐的事情告诉“那谁”,然后让那人推荐几个沽权或者是股票,这件事情就两清了。
郭越觉得她再次需要一个机会,于是周末下午的时候,机会来了。“那谁”又口气冷淡地打了电话过来:“我想你了。梨花小区你知道吗?马上过来。”
这次“那谁”又换了一个电话号码。
郭越听到“那谁”说想她了,竟然心里一阵荡漾,虽然打字室里只有她一个人,但是依然抱着手机小声说道:“我正在上班呢。”
“上什么班啊,还有什么事儿比我更重要,难道你不想我吗?”电话里“那谁”懒洋洋地说。
“快说你想不想我啊?”
“想。”郭越沉默了一下才认真地说。
“哈哈,”电话那头发出一种古怪的笑声,“我知道你痛完了就该想我了。梨花小区A座1907室,上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好远呢,你能来接我吗?”
“我走不开,你自己来。”
“可能要走很长时间。”
“就是一辈子我也等你,快点儿来啊,宝贝。”那谁“啵”了一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郭越兴奋得脸上泛起了一阵潮红,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东西,连假也没有请就偷偷地溜出了单位。郭越的头突然间不痛了。
将近两个小时之后,郭越才来到了梨花小区。
梨花小区是本市有名的高档住宅小区,里面的住户非富即贵。郭越乘着电梯来到了梨花小区A座的19楼,在1907室的门口徘徊着。她的脸色不再那么苍白了,眼睛里甚至还闪烁着一种奇异的神采,与离开单位时不同的是,郭越手里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大袋子。
郭越徘徊了再三才羞涩地拨通了“那谁”的电话。
郭越听见悠扬的音乐铃声透过紧闭的房门隐隐传来。过了一会儿,铃声停止了,“那谁”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才给我打电话?”
郭越扭捏地小声说:“离得太远了,路上花时间。”
“你在哪儿呢?”
“我就在外面。”
“你回去吧,我找了别人了。”郭越清晰地听到“那谁”在电话那头冷淡地说。
“我……”郭越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
“你什么?想进来3P,我马上给你开门。”郭越就听见话筒旁边有一个女人“嘤咛”了一声,然后小声地说“你坏!”“那谁”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快走吧,不然我叫保安了!”
郭越拿着手机发了一阵呆,才把手里拎着的大袋子扔在墙角慢慢地坐了上去。过了十来分钟,有个保安上来盘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儿?”
郭越连忙从袋子上面站了起来,挤出一丝笑容回答道:“我是送货的。”
保安狐疑地盯着郭越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那个袋子,说:“打开我看看。”
郭越把袋子打开,保安凑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又用手拎了拎,“这家伙挺沉啊,你怎么拎上来的?”然后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郭越的脸,说:“干你们这行也不容易吧?”
郭越凄惨地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保安抬起头来用下颌指了指1907的房门:“还没有回来人啊?”
郭越把头低下,尽量掩饰着脸上的表情:“有人。”
“有人你怎么不敲门呢?”
郭越的头垂得更低了,说话有点儿不那么自然:“让我在外面等一等。”
保安好像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些有钱人”,然后转过身去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干什么都不容易啊。”
等到那个保安下了楼,郭越又坐在那个袋子上若有所思。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1907的房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修饰精致的女人的脸。
女人看到坐在地上的郭越,“啊”的一声惊呼。
女人叫得非常夸张,好像是看到了什么血腥的犯罪现场似的,跟在女人身后的“那谁”也探出头来,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儿?”
郭越缓缓地从大袋子上面站了起来,正好与“那谁”的目光相遇。
“你在这儿干什么,监视我?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那谁”暴跳如雷。
郭越沉默着低着头,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
刚才那个女人反倒笑嘻嘻地凑上来,仔细地打量着郭越:“新女朋友?眼力不错,挺楚楚可怜的一个美人儿。”
郭越被她这么一说,更加羞臊地抬不起头来。那个女人则又娇笑着转过头去对着“那谁”柔声说:“别对小女孩这么凶,小心把人家吓跑了。你们慢慢聊啊!”
说着女人向着“那谁”递了个眼风,转身就要走。“那谁”却一把揽住女人的肩膀依依不舍地说:“你就这么走啊,我去送送你?”
女人调笑着说:“不用你孝敬了。你啊,有了新欢不要忘了旧爱就行了。”
“那谁”对郭越连望都不望上一眼,殷勤地帮女人叫了电梯,又一直看着女人走进去,电梯门关上,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身来,不屑地看着郭越:“你是怎么回事儿?”
郭越刚才坐在门外的时候早就想好了现在的情形,她默默无言地把地上的大袋子捡起来,交在“那谁”的手中,转身去叫单元里的另一部电梯。
“那谁”显然对袋子的重量估计不足,他愣了一下,转过身向郭越问道:“什么东西?”
“送给你的。”郭越的脸对着电梯间的门,只给“那谁”一个背影。
“我问你是什么东西?”男人依旧尖锐地说。
郭越苍凉地笑了一下:“你问我是什么东西,还是问袋子里是什么东西?我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袋子里是汽车坐垫,我赔给你的。”
男人“扑通”一声把袋子扔到地上,然后拉开拉链,说道:“从哪儿弄的二手货?”
郭越苦笑了一下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男人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走了过来,问道:“这个又是什么玩意儿。”
郭越头也没回道:“汽车香水。”
“这个也是你赔给我的?”
“这个是我送你的。”
“作为我把你干了的礼物?你还真够贱!”
这个时候“叮”的一声,电梯上来了。郭越的脊背开始哆嗦起来,她走进电梯转过身来已经泪流满面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那谁”却冲过来,用身子依住电梯门,一把将郭越从电梯里面拉了出来,说道:“说走就走,你还真绝情啊你!”
“你不要拉我!”郭越哀求似的说。
“我不拉你你就走啦,我以后就看不着你啦。”男人好像很舍不得地说道,让郭越分不出来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了。
电梯门在背后关上了。“那谁”含情脉脉地拉着郭越的手:“小宝贝,别闹了。我保证以后就疼你一个人好不好?”
郭越伸出手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在“那谁”的软语相求之下,走的决心又开始松动了。
“那谁”看到郭越的神色略有缓和,就揽住她的肩膀,一边帮她擦泪水,一边搂住她往房门口走,边走边说道:“乖,咱回去把脸洗洗,哭成这样,没法儿出去见人了。”
郭越痴痴地看着“那谁”,顺从地被男人拉进了房门,只觉得他的手臂好温暖,其余的就连脑筋都不会转了。
男人从门外把郭越拎来的大袋子提进来,又把郭越领到卫生间门口,用一种半是亲昵,半是命令的口吻说道:“去把你那张脸洗洗,我一看到你化的那个妆就生气,打扮得像个鸡似的。”
郭越羞惭地低下了头,紧张地缩紧肩膀好像一个古代的日本女人一样,轻轻地把卫生间门推开,又走进去把门合上。
“那谁”还在门外不耐烦地说道:“还关门干啥啊!”
郭越生怕“那谁”会跟在后面闯进来,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站在角落里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下来。郭越神情恍惚地把衣服都脱光后,就打开淋浴的冷水喷头洗起澡来。
郭越还没有开得及往身上涂沐浴露,就听见门声一响,“那谁”闯了进来。
男人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盛怒的样子:“我让你洗脸!谁让你洗澡了?”
郭越受惊地转过身来,整个身体在“那谁”的目光之下,毫无遮掩地裸露出来。
男人的喉结上下移动了一下,顺手从旁边扯下一条浴巾扔给郭越,郭越这才像做错了事情一样忙不迭地用浴巾把自己包裹住。“那谁”也不说话,阴沉着脸转身走了。
等到郭越穿好衣服走出卫生间,看到“那谁”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他一看见郭越走出来就命令似的看着茶几上的打火机,对郭越说道:“给我点上。”
郭越连忙走上前几步给男人点着了香烟。
“那谁” 仰着头吐了一个烟圈,待了一会儿,才道:“你是鸡吗?”
郭越摇了摇头。
“那谁”冷笑了一声:“你不是鸡,干什么来了?”
郭越低下头含糊地说:“我姐……”
“那谁”凌厉地打断了她的话头:“那你还是为钱来的?为钱来的就是卖的,你还是鸡!”
郭越垂着头,不说话。
“你现在想上床吗?我把你干爽了吧?还想要?!”
郭越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她轻微地摇了摇头。
“那谁”把一张纸条揉了揉,一下子摔到了郭越的脸上,郭越吃痛地把脸往旁边一扭。
“花了4000块钱,给我买一套坐垫来巴结我,你这个鸡做得倒很下本儿啊!”
郭越声音提高了少许,清晰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喜欢我,爱我?”
郭越低下头又不说话了。
男人在烟灰缸里把香烟按灭,然后突然说道:“走吧。”
郭越愣了一下,慢慢地转过身来往门口走去。男人在后面叫住了她:“拿上你那堆东西。”
郭越僵硬地弯下腰,把那个沉重的袋子挽了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郭越站在电梯间门口,拼命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去买汽车坐垫的时候还喜气洋洋的,买了最贵最漂亮的一种,满心巴望着“那谁”会因为她的这番心意而怜惜她,痛爱她,没想到却又换来一通羞辱。郭越只能怪自己太傻,竟然还想去打动这个男人,让他对自己产生什么感情。像自己这样的人在他的心目中不过就是一只吸血的蚊子罢了,谁又会珍惜呢?
郭越正在胡思乱想,却听见背后门声一响,“那谁”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他看了一眼郭越道:“又哭什么哭,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败兴的女人!”说着走过来一把抢过郭越手里的袋子拎在自己的手上,“你脑袋坏掉了。”
郭越只是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揉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电梯到了,两个人站在电梯里面都不出声,男人抬头看着电梯的厢顶,郭越低头抓住自己的一条手臂,看着脚下。下了楼,男人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到了自己的车前,男人先打开车门,把手中的袋子扔了进去,然后转回头来命令郭越道:“你进去换。”
郭越开始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最终还是懂了。她钻进车里,把坐垫都换成了她新买的。
“旧的这些怎么办啊?”郭越铺好了坐垫,问道。
“扔掉。”男人无所谓地说道,他仔细地往车里打量了几眼,略带一丝赞许地道:“眼光还不错。”
郭越有些羞涩地涨红了脸。
“那谁”上了车,情绪突然高涨了起来,他笑嘻嘻地说:“我们的定情信物呢?香水盒呢?你也给我安上。”
郭越悄悄地看了“那谁”一眼,脸上开始绽放出光芒。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汽车香水的包装,然后又把那个小猪造型的香水盒端端正正地粘到驾驶台上。
“哎呀,要是这些香水用完了怎么办啊?”“那谁”故意装出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态度来说道。
郭越看到男人做作的表情不仅微笑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再给你买。”
“嗯,好。”男人点了点头发动了车辆,“为什么是头猪呢?”
“我属猪。”
“怪不得我觉得你脑袋有问题。”
“你胡说。”
车窗外炙热的阳光照进来,照在郭越开心的笑脸上。郭越终于笑了,虽然这个笑容盛开得很短暂。
“我们干什么去呀?”郭越像个小女孩似的问道。男人态度的转变让她的心情有所改变。
“买东西。”
“还要去买东西?”
“这次是给你买。”
“还是不要了吧?”郭越腼腆地说,“太破费了。”
“那哪儿成,我怎么能白收你的东西。”
“可那也是你让我赚到了钱,才买的啊。”
“哈哈,你还挺懂得有恩报恩啊!”
“嗯。”郭越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还没有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名字?”“那谁”突然冷笑了一下,“我的名字是‘老公’,你要是不愿意叫,就叫我‘哥哥’。”
“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
“好吧。哥哥,我姐她……”
郭越就觉得汽车猛地往前一冲,她的头差一点就撞到了前面的挡风玻璃上。郭越就听见“那谁”在旁边暴怒地骂道:“你他妈的还有完没完了!”
“那谁”领着郭越去了全市卖东西最贵的“太平百货”,先花了1000多元给郭越买了一双厚底的高跟凉鞋。郭越推辞着坚决不要,怎奈“那谁”宁愿先刷卡后试鞋,所以也就只好接受了男人的好意。但是郭越对这种造型的鞋子并不喜欢,总觉得这样的鞋子是那些登台演出的演员,或者是夜总会的小姐才会穿的,但是男人已经买下了,促销的小姐又百般地恭维自己穿上它是多么的好看,也就只好半信半疑地想这是一种新的潮流,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买了新鞋不过是好意难却,郭越并不打算穿在脚上。“那谁”却不由分说抄起郭越换下的旧鞋就扔进了垃圾桶。
在买衣服的时候,“那谁”如法炮制又把郭越换下来的衣服也扔进了垃圾桶。这次郭越真的有些懵懂了。“那谁”给她买的衣服虽然是价格不菲,但是其性感程度也不是一般衣服所能追得上的了,不但是能露的地方都不遮不掩地露在外面,就是根本不该露出来的地方也已经半遮半掩地露在外面了。再配上刚才那双超级高跟的皮凉鞋,郭越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那些夜半三更出现在欢场上的高级妓女。
郭越已经察觉出来有那些地方出了问题,但是“那谁”依然对郭越不依不饶。又带着郭越进了一家高级的美容美发院,一进门就大声宣布:“鸡什么样,就把她给我弄成什么样!”,搞得人人侧目,把郭越羞臊得浑身颤抖个不停。郭越转身要走,“那谁”却把她一把拉住,小声道:“你不帮你姐了?”
郭越愣了一下,只好苍白着脸站在那里,让美容美发的客人们都像观赏大猩猩一样地看着自己。
一个距离最近的美发师看到郭越的脸色,按捺不住地说:“这位姐姐天生丽质,要是那样打扮就糟蹋了。”
“那谁”却蛮横地说道:“她是我老婆,我愿意怎么糟蹋她就怎么糟蹋她。不信你问问她!”
郭越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却不敢流下来。美容美发院的女老板这时候却笑容满面地凑了过来,她虽然不认识“那谁”,却认识钱的味道。她瞪了刚才那位美发师一眼,讨好地对“那谁”说:“就是把这位妹妹打扮得时尚一点儿对不?您放心,包你满意。”
等郭越在这位女老板的亲手处理下新鲜出炉以后,看起来已经是一位不折不扣在欢场里头讨生活的风月女郎了。
“那谁”领着郭越出了门再次上车,郭越紧张地问道:“还去哪儿?”
“那谁”冷笑道:“带着鸡当然是去开房,难道还是回家吗!”
郭越也就只好无言以对。现在明摆着只要一提起姐姐的事情,“那谁”就给她好看,可是如果不提姐姐,她又何苦来着呢!
“那谁”领着郭越去了一家高级宾馆,几乎折腾了大半夜才放她走。
郭越穿好了衣服恳求道:“你送送我吧,穿成这样子,我没有办法出门。”
“那谁”却悠哉游哉地靠在床头上说道:“我的工作可不是送你这样的傻妞回家。”
郭越一边穿鞋,一边淡漠地问道:“那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的工作就是玩弄你们,包括玩弄你。”
郭越刚走出宾馆,就有一辆出租车停在了面前,出租车司机殷勤地招呼着郭越:“姐们,这么早就下班了?去哪儿啊?”
郭越没有好气地坐上了车,出租车司机还在唠叨着:“我看你这脸色不太好,干你们这份工作的也是人,也要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说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