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郭越宿舍楼上的敲击声进入了第二夜。但是女人们没有再次追查下去,她们好像都已经认命了。
沉重的敲击声并不能影响到她们的睡眠,因为她们已经失眠了。
连日来所受的惊吓,和今天暴跌的股票行情都让她们寝食难安。在这个晚上,至少有10个女人打电话回家去跟自己的男人吵架,又有至少5个女人的老公打电话过来和她们吵架,王红娟的老公也包括在内。至少有15个女人在上床的时候泪水涟涟,因为她们不是自己炒股票,就是自己的老公在炒股票。
她们被困在荒郊野外的这个新式城堡里,没有性生活,没有社交活动,没有消费购物,没有地方可以舒缓压力。这些天她们每天喝矿泉水吃饼干,不洗澡,忍受着半夜传来的各种怪异声响,就是为了赚这点儿死工资。但是如此煎熬忍受才赚来的钱,却还不够在股票市场里跌一天的。她们的心理已经崩溃了。
一楼的男人们也是如此。他们头发蓬乱,脸色深沉,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他们通宵上网在各个股票网站、论坛之间流连着。他们不放过任何一个股评,甚至不放过任何一个在标题上带有“预测”、“走势”字眼的帖子,哪怕发帖子的实际上是一条狗。他们已经进入了癫狂的边缘。
但无论是楼上的女人们还是楼下的男人们,经过一晚上的愤怒、抱怨、自怨自艾,他们最终都转向了平静和盼望。她们盼望着明天早晨大盘就能反转或者至少来个反弹。
这个晚上郑凤阁也没有上楼去查看那无休无止的敲击声。因为杨大力发高烧了,他要把他送往医院。
常笑宇也同样没有听到这敲击声。这天下午,韩局长十万火急地把常笑宇叫回去了。因为副队长雷厉风行地把剩下的打捞经费全都换成了桶装水,并且明目张胆地堆满了刑警队的办公室和外面的走廊。这一行为使得得韩局长大发雷霆,他指着鼻子大骂常笑宇妄作主张,把公安局弄得像是卖纯净水的三流摊档。常笑宇歪着脑袋站在旁边听着,也不做解释。他心想,等再过两天你就明白了。
几天以后,市面上的纯净水从十元钱四桶,涨到三十五元钱一桶。整个公安系统的人都对常笑宇刮目相看了,觉得他相当具有未卜先知的才华。但是常笑宇已经忘记了郑凤阁跟他所讲有关闹鬼的事儿,他也懒得开车再跑上几十公里,去揭露某个可笑的闹剧了。
这个晚上唯一高兴的人可能就是郭越了。自从认识“那谁”之后,她的炒股生涯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尤其在是她拜了“那谁”为师之后,她的资产总额更是有了一个大幅度的飞跃。她账户里头突然出现的那五十五万元钱已经不见了,也并没有像“那谁”说的那样,给她留下“房租”,即使这样,郭越的全部资产也已经由区区两万多,摇身一变,变成了5万多,整整翻了一倍有余。人们常说有钱不能让人拥有一切,也不能让人变得幸福,但是对于郭越来说,恰恰是有钱才让她感觉到了幸福。
所以,郭越吃完晚饭之后特意跑到打字室去上网,她想跟“那谁”好好聊一聊,讲讲自己的喜悦和感受,甚至如果有可能的话,还可以聊点儿别的,比如账户里那些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钱。但是“那谁”却好像很忙,一直都没有上线。
这时候郭越经过总结归纳发现“那谁”有个特点,就是只要郭越还在赚钱的时候,他就不会上线,而到了关键时刻,比如说卖出手中的股票,或者是买入沽权,他就会突然出现在郭越的QQ上,而且是以一种高傲的姿态出现。但郭越总觉得“那谁”在高傲的背后还是很关心她的。要不然他怎么会把她手里的股票什么时候该卖、什么时候该买记得那么清楚?郭越想那也许是个口冷心热的人吧。
就这样郭越怀着一种幸福喜悦的心情上了床,并且在节奏单调的敲击声中很快就睡着了,好像那令别人心寒胆颤的敲击声对她只能起到催眠的作用似的。
第二天早晨上班的时候,郭越是整个操作室里脸色最好的一个,等到中午收盘的时候,郭越又变成了脸色最差的一个。
大盘好像如同张东旭预料的那样反弹了。郭越的化肥沽权低开在2.155元,并且像只勤劳的蜜蜂一样上下翻飞不停地跳着8字舞,一直跳到午间收盘的时候,郭越也没有看出来它到底要飞往哪个方向。
生产科的其他女人们则是喜气扬扬,虽然她们脸上黑眼圈的色泽显得很浓郁,但她们毕竟挺过来了。今天早晨生产科的“科票”杭萧钢材低开在23元,确实吓了所有人一跳,但它慢慢地涨上来了。到了中午收盘的时候,刘秀萍已经开始赚钱了。
刘秀萍对着张东旭竖起大拇指说:“你真棒!”
张东旭故作深沉地拧着眉毛说:“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慢慢看吧。”
等到下午收盘的时候,就是皆大欢喜了。
5月31日,大盘收了一个下影的阳线。杭萧钢材也做了一个低开高走的长阳收盘。收到26.99,大家昨天买入的动作,今天都挣钱了。投机投对了路,生产科的人们都很高兴。郭越也很高兴,38008虽然跳了一上午的8字舞,但最后终于还是选择了向上,38008化肥沽权最高价3.856元,收盘价3.586元。虽然涨升的行情没有昨天壮烈,但是生产科的那些女人们赚到的那点儿升幅,连38008的零头都比不上。
郭越单位的人们又重新进入了一个死而复生的循环,他们又开始兴高采烈了。
自从水塔事件以后,人们的炒股活动公开化了。站长不在家,书记性格懦弱,单位里头又天天闹鬼,按照某位人士的原话是:“你如果不让我炒股,还让我留在这里干什么呢?”所以,郭越单位由一个国家行政事业管理单位,摇身变成了N个不同的炒股兴趣小组。这些不同的兴趣小组里头都有自己的权威,自己的拥趸,和自己的地盘。
这些权威往往都是男人们。他们以政治家的口才、艺术家的风度,滔滔不绝地预测着大盘的未来和个股的走势。他们的拥趸们,或者说通俗一点儿他们的粉丝们则聚拢在他们的周围,怀着崇拜和敬畏的心情认真地听着。这些粉丝们往往都是些女人。于是男人得到了崇拜和敬仰,女人得到了寄托和依靠,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关系真正地和谐了。他们通过白天聚集在一起的窃窃私语或者是大呼小叫,暂时忘记了夜晚那令人难以忍受的恐怖时分。
各位权威的各种预测在单位的院子里迅速传播着,并且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得到了分析和汇总。不能让大伙儿接受的观点被抛弃了,留下的则是一个大家共同的盼望:大盘又要去创新高了。这也是大多数权威的意见。
这些被群众认可的权威中,有的是宏观派,有的是技术派。
宏观派的观点是从国际国内形势考虑的。
技术派的分析就更具体了。他们不像宏观派那样讲起话来抑扬顿挫、掷地有声,就好像个个都是领导似的。技术派的特点是他们更像专业人士。他们讲起话来一定要指着电脑上的行情走势图,如果没有电脑,他们就会把行情打印一张随身自带。如果你把他们打印的行情图纸拿过来仔细端详的话,就会发现他的走势图你电脑上的走势图看起来不太一样。
他们绝对不会使用普通的5日均线、10日均线、20日均线等等,他们的均线有的是7日均线,有的是9日均线,还有的是5、8、13、21依次递增的斐波那奇数列均线,还有各种五花八门你叫不出来名字的均线、趋势线、技术指标。总之技术派认为“十个炒股九个赔”,他们只有跟别人看的东西不一样才能保证他们只赚不赔。
但是技术派们的观点也有撞车的时候。比如说今天,他们一致认为,今天大盘收了一个长下影的阳线,那么长下影阳线就证明下挡的承接能力是很强大的,也就是说买气很旺,人人都在逢低吸纳,跌到任何一个价位都有人买,别人想进来抢盘,就必须用更高的价位去买。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技术派们往往在这样的提问过后有一个停顿,让粉丝们安静地思考几分钟,然后才把答案说出来——这就证明大盘有着强烈的涨升意愿。众人拾柴火焰高嘛,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那么未来的爆发行情就是指日可待了。
经过各位权威人士的谆谆教诲,郭越单位的人们从30日晚上极度悲观的情绪中迅速地跳脱出来,乐观的情绪又开始蔓延开了。再加上广播上、电视上、网络上很多的股评和评论一口同声高唱新高即将来临,到了31日晚上,人们已经一扫昨日的颓唐,兴奋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买入股票的热情又死灰复燃。至于当天晚上再次频繁响起的咚咚声,就把它当成催促人们勇敢前进的胜利鼓声好了。
6月1日是周末,也是本周交易的最后一天。这天两市收盘小幅下跌。可惜郭越单位的同事们除了生产科的人以外,都心急火燎地要回家去休大礼拜,还没有等到下班的时候都一个个地溜走了,没有人肯再去耐心地倾听权威们的股评。但是广播、电视、报纸上的股评他们还是能听到看到的。他们可以有两天的时间去琢磨比对股评家们的意见。
对于郭越单位的人来讲,股评家们的意见是比权威还要权威的意见。他们是点金石,他们是金手指,他们还分别是舵手、导师和航标灯。
金手指和航标灯们一致认为:今天的小幅下跌只是上升之前的洗盘。洗盘是为了把那些不坚定的筹码洗出去,把不坚定的筹码洗出去就是为了更好的涨升。至于为什么要涨升就一定要把不坚定的筹码洗出去,郭越单位的人们就不甚了然了。但是郭越单位的人们倾向于不去怀疑股评家们的话,因为如果不相信股评家们的话,郭越单位的人们就不知道到底该去相信谁的话才好,就会找不着方向。
所以在6月2日和3日这两天,郭越单位的人们都坐在家里手捧各种证券报纸和周刊耐心地阅读着,就好像是捧了一本福音书一样。
郭越单位的人们甚至可以把股评家们的劝世良言背诵下来:利空出尽就是利好。最大的利空已经出来了,所以大盘接下来的走势就是一个字,涨。今天的下跌正好给你一个逢低补仓,摊平成本的机会。
有了这样一些舵手、导师和航标灯来给未来设计美好前景,郭越单位的人们都憧憬地笑了。他们当中甚至已经有人忘记,或者说宁愿忘记——他们手中买入的垃圾股,已经连续三个跌停板了。
股评家们好像忘记了讨论垃圾股,所以郭越单位的人们也随之忘掉了自己账户里的垃圾股。我们不得不说,这种把账户全部寄托在别人大脑上的事情,注定是一种悲剧。
郭越又留在生产科多上了半天班,星期六的下午才回到家里。郭越回到家里的时候,她老爸正在看股评。
郭越的老爸自从退休之后产生了一种奇怪的老化现象,那就是看京剧。郭越的老爸还没退休的时候,既不会唱京剧,也不喜欢看京剧,每次看电视的时候一听到京剧的锣鼓家伙响就会转台。但是自从退休了之后,他就开始没完没了地靠在沙发上看京剧。郭越甚至怀疑他是否真的能够看懂。但是事实告诉她,不管她的老爸到底能不能看懂京剧,她们家的电视以后就只有一个台——京剧台。可是现在郭越老爸却突然停止老化,看上了股票台。
股票台里的股评专家正在那里哇啦哇啦地说着些什么,郭越凑上去听了一听,觉得跟她从单位里听来的大同小异。
不过郭越心里头有一点儿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因为这两天郭越购买了沽权品种,所以也就上网了解了一下,了解的结果是沽权品种可能是大盘走向的反向指标,但是在这种人人看涨的时候,为什么沽权也会涨起来?到底是谁错了呢?
在6月1日那天,郭越买入的38008化肥沽权开盘直接开在4.215元的价位上,最高冲到6.885元,收盘的时候是6.538元,可以说是涨势凌厉,不计后果,搞得郭越的资产也水涨船高,从5位数直升到6位数了。从两万到5万,郭越感到的是喜悦,从两万到十几万,郭越感到的却是担忧了。突然增长的财富让郭越失去了心里的平静,开始患得患失了。
“越,回来啦?”大姐郭延在五姐郭爽的房间里打开门,跟郭越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一会咱们包饺子。”
“好。”郭越答应了一声,郭延又把房门关上了。
郭越家一共有姐弟七人,从老四郭盼往下的三个孩子:郭爽、郭越、和最终的正果弟弟郭曦都是超生的。这在实行了20多年独生子女政策的中国,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郭越她妈还另外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是一边不停地生孩子,一边不停地升官。从乡到镇到市,最后荣升到副区长一职。要不是当时的市长说了一句 “一个主管妇女工作的副区长,在计划生育的基本国策上都不能以身作则,影响不好,不宜重用”,郭越她妈的官还不知道要升到哪里。
市长这一句话,不但断了郭越她妈的官路,也要了郭越她妈的命。就在市长说了那句话之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郭越她妈就被查出来胃癌,死掉了。
郭越她妈死的时候大姐郭延29岁,郭爽19岁,郭越13岁,刚和10岁的弟弟郭曦被父母从农村接出来没几年。现在二姐郭瑶、三姐郭毅都在外地工作,四姐郭盼走的更远——上世纪90年代末劳务输出去了日本,弟弟郭曦也去北京读重点大学,留在老家的只有这姐妹三人。
等郭越换了衣服走进厨房,大姐郭延正拿着菜刀剁馅儿了,她的头低垂着,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郭越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消沉的气味儿。郭越从柜子里拿出个面盆准备和面,又从侧面打量了一眼郭延,觉得她的身形最近消瘦了不少。
客厅里郭越她老爸还在看着股票台。菜刀剁在案板上“当当当”地响,也挡不住那些专家们聒噪的声音。
“整天听这些胡说八道的,你不烦我烦。”
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郭爽从房间里出来,把电视关掉了。
“哎,你不爱听也别关我电视啊!”郭越听见老爸抗议道。
“要看就看你的京剧。”
“比你那个死鬼老妈还凶。”郭越他爸感叹道。
“咿咿呀呀”的京剧声音又响了起来。老头儿上半辈子被老婆管,后半辈子被郭爽管,这辈子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我懒得跟你说。”郭爽一边表示不愿意跟老头儿计较,一边迈步进了厨房。
“郭爽,你那么凶干啥!咱爸爱看就让他看呗。姐你说呢?”郭越回头看了大姐郭延一眼寻求支持。郭越对郭爽从来都不叫“姐”,而是直呼其名叫她“郭爽”。
郭延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依旧“当当当”地剁馅。
郭家这几个姐妹中,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秉性,跟妈妈最像的就是郭爽。所以她总是好像有一种额外的威严,别说郭越的老爸,就连比她大了十几岁的郭延都有些怕她。
郭越不太理解地抬头看了眼郭延,只见郭延的头垂得更低了,菜刀上加力,剁馅儿的声音更急了。
厨房里一直保持着一种古怪的安静。
按理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姐妹三个凑到一起应该有不少悄悄话说,可是一直到饺子都包完了,下锅了,这三姐妹之间一直保持着冷场的气氛。本来郭越一不留神成了十万富婆,心情荡漾得很,一直想找机会向两个姐姐显摆一下。但是看这两个人好像在闹什么别扭,也就只好把话烂在肚子里了。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郭延仍然是低着头,郭爽也依然是沉着脸。
郭越的老爸也感觉出气氛不对了,开始放低尊严来讨好小辈儿:“俗话说的好:‘舒服不过倒着,好吃不过饺子’,我闺女真是孝顺,记得她爸喜欢吃饺子,就给我包。”
郭爽冷笑了一下,说道,“你这意思是说我不孝顺你,平时没给你包饺子呗!”
郭越老爸平时讨好老婆,讨好女儿都习惯了,现在马屁拍到了马脚上,也不敢生气,看着郭爽的脸色说:“你这个丫头就是好挑刺,明知道爸不是这个意思。”
郭爽冷笑了一声,扫了一眼郭延,说:“你家大闺女是想拿这顿饺子跟你换钱呢!”
郭延涨红了脸,连忙抬起头来说:“爸,你别听她瞎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说完央求似的对郭爽直打眼色,意思是不让她再往下说了。
郭爽却对她理也不理,径自说道:“爸,我妈临死的时候留下不少钱吧,你还是都给郭延算了。”
郭越老爸一听见这话,也生气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妈这一辈子让人笑话的地方不少,可没当过贪官!”
这时郭延的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小声地埋怨着郭爽:“你看你都说些啥!”说完把饭碗一放,躲到一边儿擦眼泪去了。
郭越她爸连忙劝慰郭延:“小延,你别听你妹妹乱说,她是有口无心,”又回头来指责郭爽,“你大姐老实,你别总是欺负她。”
郭爽却把眉头一拧,道:“对,我是有口无心,她是有心无口。我就是替她张个嘴罢了。”
郭越连忙在旁边捅了捅郭爽说:“你少说两句。”
郭爽却瞪了她一眼说:“少说两句?少说一句都不行。你以为她怎么了,她是做贼心虚。”
郭越他爸终于发火了:“郭爽,有你这么说你姐的吗?”
郭爽也不含糊,跟她爹来两个针尖对麦芒:“她老实?!她要是老实,就不会去跟别人炒股了!现在把公款都赔进去了,她来跟我商量,让我去银行帮她弄钱翻本儿。爸,你说这样的事儿我能干吗?”郭爽在银行工作。
这时候郭延转回身,一边儿抽泣着,一边儿对郭爽喊:“你不想帮我就算了,你跟爸说什么?”
“我不跟爸说,还让你继续往里头折腾啊?你趁早死了那个心!你把股票卖了,剩下的窟窿让爸帮你张罗张罗,找亲戚也好,找老二、老三、老四帮忙也好,好歹补上。你爱惜你那张脸,藏着掖着的,你去哪儿找钱还?”
“够了!”郭越老爸把饭碗一摔回房间去了。
郭延哭得哆哆嗦嗦往身上穿衣服:“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去想办法!”
郭爽脸色铁青:“你就糊涂吧!到时候别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郭延也不搭话,就听见房门“嘭”地一响,郭延摔门走了。
眼看着一家人不欢而散,郭越小声地问郭爽:“大姐到底亏了多少钱啊?”
郭爽没好气儿地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了有个屁用,你有钱帮她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