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之后,迷城。
天空擦上一层黑色,华灯初上,外城一角的客店中,一群人吃着饭菜喝着酒,轻声说着话。正是冥玄一行人。“冥玄,我为你准备的礼不许推脱”希然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件事。两个月之前轻舞公主邀请希然一聚,希然拒绝了随从跟随的请求,仅是请冥玄同去。
那日二人同去雅凌阁赴约,一个身穿黑色长襦裙的女子早已在软榻上坐着,看见来人开了悠悠之口:“小女子多谢少主赏脸前来。”
“宫主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希然挂起招牌式笑容,拉着冥玄一同坐下。
“只是不知林公子究竟想要何物?竟对吾官之人下此狠手。”
“在下不知宫主所言何意。”希然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女子冷哼一声道:“公子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那是吾官之人与公子交手之后归宫浑身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方圆一尺之内银器全部变黑,不是剧毒又为何?”
“解毒之事,轻舞宫中不会无人懂吧?”戏谑,绝对的挑衅。
但那毒并非常物,又是如何轻易能解?轻舞宫主心里恨得牙痒,但想到卧床的下属,周身毒气绽成七朵黑色海棠的情景,又不得不软了语气:“七星海棠之毒天下又有几人能解。”冥玄闻言吃了一惊。这般剧毒不是只存于传言之中吗,心中又生疑惑。
“辟邪珠,宫中定有此物吧,能压制毒性一月。”女子听完挑了挑好看的秀眉,继续倾听。“我只求宫主两面官牌。”
“你……”那女子急得起身。轻舞宫令,不得对持宫牌之人下手,创宫人的律令,任何人不得不从,能求得一面,更是难上加难。眼前这人倒好,身为宫中目标,竟如此狮子大开口。
“宫主好生考虑才是。只是这七星海棠乃上古流传的剧毒,若不及时解开,只怕到时全宫都将毒发身亡。开出的海棠之花,早已将毒散于周围人体内,只是时间问题。告辞。”说罢希然起身欲走。
“林公子,”轻舞宫主终于决定了什么,轻咬下唇,一块白玉牌飞出,冥玄用俩指刚好接住。温润的白玉上刻着“轻舞宫”三字。“另一面,解毒之后定会奉上,我轻舞宫虽说不上是什么正派,到也不至失信于人。”说罢便不在停留离开了。希然像孩子一样冲着冥玄顽皮一笑,冥玄接过宫牌,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他并未提起七星海棠的疑惑。远古的东西,或许从未消失,只是隐没世间。陷入回忆的冥玄又忽然忆起希然说过的一席话,轻舞宫一定在蓄积何种力量,那些法器被盗也并非偶然。
或许世间当真要乱了。
“冥玄,”希然唤着走神的他“明日有事怕是不能相送,这个你收下,离开之后才许打开。”一个古朴的小木盒,上好的沉香木,并无华丽的雕饰。
丝毫不给他迟疑的时间便塞入手中,有用眼神止住了他的推辞。
“来,大家都喝酒啊,不醉不归。”酒过几巡,其余人逐渐都回了房,只余二人,相对无言,把酒对饮。空酒坛已堆了半张桌子,希然素然苍白的脸庞多了些许潮红。
他的脸如氤氲雾气,声音放的很轻:“日后可还会记得我林希然?”
“自然会的,我早已视你如知己。”
只是知己,如此而已吗?希然扬起了嘴角。“那便不许把我的礼物偷偷还给我,这酒也喝完了,我们都席也该散了。”他努力的控制自己站起来。
已迈开两步的希然突然回过身来,双手环上冥玄的腰,抱住了这个高出自己半个头的少年。“再见。”耳语如清风,声调较平日更为柔和。下一瞬便已离开,飞快回房关门,背靠着门大口呼吸着。没有眼泪,不算悲伤,只是有一点,失落。
冥玄还有一点楞神,鼻尖还保存缕缕发香。希然的一切都好像很奇怪,但终究他只是摇了摇头。一袭白色身影在心头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