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在雾还没有完全散开的时候冥一玄收拾好一点东西——包括希然赠予的木盒,留下一些碎银,独自离开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深望一眼希然的窗子就走了,不曾回头。
另外一扇窗中,目送的眼光一直相随。只有管家陪伴。
“小姐,为何不问?若他知晓你为女儿身……”
“知晓又如何?”微光之下希然暮暮红绸广袖裙,青丝挽绾,像一朵娇艳的牡丹,盛开在风中他若回眸,只一眼,她也定然会不顾一切挽留。但那人始终不肯回头。视线中终于只余景物时她才继续开口:“儿女情长并非我所重之事,我所肩负的,当是一个家族的责任,纵然我为女儿身……现在,当年救命之恩已报,应当尽力去面对即将动荡的天下。”
“小姐,也是喜欢他们的吧……”
“只是喜欢的呢。”毫不掩遮,巧笑嫣然,是月前初遇那般美好。
只是这份喜欢,不会有开始,亦不会结果。成许这便是最好的。
“随我去轻舞宫,赴一月之约,另取一面宫牌,送回家中交手吾弟。”转身高去。火红的背影,只留下了坚定。
迷城外围,幻林。
执剑的少年凝视无尽的绿色,好像目光越过层层树林,直抵中心。
一块石碑立于旁边,朱砂书的“禁”字刺目,冥玄伸手扶了扶镌刻的痕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希然赠予的的小木盒,他打开盒子,只面静静地躺着一只铜铃,上面有小篆刻的“希”。
“这是……”冥玄只想快速掉头送回此物。铜铃下方却露出一角纸信,娟秀的字迹:
“我已离去,来日再还。
若有幸,漫天烟火,请君共饮酒。希然”
冥玄望了望那铜铃,收好盒子跟信笺,将铜铃系于剑柄之上——若无异样铃也是不会响的,也可做提醒。
那我得到神剑之后便立即去找希然吧。他此番想着,一脚跨入了边界。
幻林之中充满了幻境,如若不打败守护幻林的九重幻妖,是无法进入中心之地的。这个极危险之地,也吸引了许多江湖中人前来历练,更何况,中心的神秘力量,亦是极大的诱惑。
桐木林中,阳光稀疏落下,在地面留下一片斑驳。青衣少年负手执剑立于河边,影入水中。在他的面方,河水之上,是一只长着翠绿羽翼的幻妖。
“嘻嘻,上次打败我的可是一群人,你倒好,独自一人就来了。”幻妖的眼睛闪烁着七彩的光,扑扇着翅膀,浮到了空中。
“我可是不会让着你们的。”冥玄说着,感觉到一股暖流流入丹田之中。只是下意识的,他催动这股暖流流入木剑之中,剑势如破竹,冥玄也散发着一种凛冽的气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熟悉。
幻妖在剑气之下依旧满脸笑意,但双手已经开始飞快的翻动起来。
桐木好似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好似在缓慢移动,却只一瞬便已经将冥玄围入中心,摆出一个八卦阵。
“那我也不客气了。天上天下,听我号令。”妖艳的笑容收起,也不去理不移动的冥玄。她的眼中闪着七彩的光芒,十指相扣于胸前,眼眸轻闭,满脸虔诚。桐木开始奇异地扭动着枝桠,张牙舞爪地缠向冥玄,一个八卦的图案在变化轨迹中隐隐出现。这些枝桠抽打的并不是实体,而是执念。当所有的枝条伸至冥玄面前时,注满灵力的木剑划过,封住所有空口。然而剑气只是穿过枝条消失在树林之中。枝条的来势依然不减。诧异之色现于冥玄脸上,而任何反应都无法再做出。只能眼睁睁看着攻击来临。
幻妖脸上笑意却在下一瞬凝固,所有的枝条都被一层看不见的光罩挡住。是什么?挡住了这种程度的攻击?枝条扭曲着,缠绕着,双方便如此僵持着。
冥玄的心中亦是一片惊异,这种秘术,即使在铜铃“护”之力量中也会感到那般凌厉的力量。离开主人的器物灵力大不如前,再过不久,幻妖的攻击便会降临。幻妖也看出来了,依旧维持着灵力输出。冥玄屏住呼吸,暗暗蓄势。光罩碎裂一瞬,平衡乍破,双方迅速动了起来。
幻妖所有的攻击汇聚到了一点,冥玄只觉得眼前的点仿佛可以撕裂灵魂,同一时刻,源自血脉的力量,指引着他以剑迎上攻击。剑势一出,甚于用剑,那点光芒大放最终化为虚无。
这种剑势,这种剑势,分明是神的力量啊!他是那个人,是那个与女仙来自同一界,女仙所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