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注定了的命运便是注定了的命运,没有人可以改变,也……无法超越。我们只能接受,愿,或不愿,都不能阻挡命运的脚步,它依然义无反顾的迈着步子,踏着光阴,带走它该带走的生命,留下一片伤心……
天蒙蒙亮的时候,苍凌已睁开了金灿的眸子,虽还带着一丝朦胧,但已是了无睡意了。
帘幔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苍凌微微闭起眼睛,轻叹了口气。
“皇主,奴婢们为您更衣……”
一个清脆娇柔的声音在外响起,清爽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明快,让苍凌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心里暗忖,帘外的是一个快乐的女孩。
“嗯。”苍凌应了一声,便起了身。
于是,一双白嫩娇弱的小手掀开帘幔,一张清丽的面庞便露了出来,水蓝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挽了起来,身后还有七八个宫女尾随着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
苍凌掀开锦被,立时便有一名婢女端着明黄色的锦靴上前,走在最前面的清丽的宫女忙上前,将靴子套在了苍凌的脚上。
小宫女低着头,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露出的修长的脖颈呈现一个美好的弧度,被嫩的皮肤闪着一层珍珠色的光泽,吸着人的眼光,让人挪不开眼。
苍凌探出一根长指,将小宫女的头轻轻的抬了起来,小宫女顺着苍凌手上的力气慢慢的抬起了头,睫毛微微忽闪着,脸上晕开了一抹红色。
“看着我……”苍凌低沉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股魅惑的磁性。
小宫女像受了蛊惑一般,对上了苍凌的眼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着朦朦胧胧的一片晕色,别有一番滋味。
苍凌的眸色暗了暗,这张脸,竟与夏儿有三分相似……明快娇羞的模样像极了夏儿小时的模样。苍凌心里如鼓一般激烈的跳动着,就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你……叫什么名字?”暗哑了嗓音,苍凌的眼睫微微抖了抖。
“奴婢水婀……”小宫女害羞的垂了眼眸。
一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抚上她的唇瓣,带着一丝迷恋……
小宫女轻轻退了一下,脸上已是烧红了一片。
“夏儿……”一声呢喃从苍凌口中逸出,迷幻的眼神却始终注视着地上跪着的小宫女。
小宫女却浑身一震,脸色霎时苍白了起来,委屈的眼睛抬起,紧紧盯着苍凌。一层水雾瞬间笼罩上了踏水汪汪的眼睛,带了无限的哀思。
“别哭……”苍凌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夏儿别哭,凌哥哥错了,给你赔不是……”言语中透着一股急切,仿佛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小宫女则在他怀里紧紧的皱起了眉,咬着唇瓣,心里涌上了一股屈辱。
轻轻的推开苍凌,脸上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巧笑模样,说道:“皇主,吉时快到了,您该更衣了……”
“啊,哦”苍凌似乎才回过神,看了她一眼,便从床上站了起来。
一时三四个宫女上前,将明黄色的龙袍披在了他的身上。
太阳缓缓地跳出了地平线,刺眼的阳光照射在翠绿色的土地上,照亮了晶莹的露珠。
银创祭司天台上,一座四方的天池,碧清的池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一池的白莲散着淡淡的幽香。身穿墨黑色术士长袍的大祭司端站在天池一旁,身后是一排肃立的侍女,那与夏儿有这三分相似的女孩亦站在其中,手中端着一个金盆。
祭台下并列站着两排朝臣,最挨近祭台的是一袭白衣的琅霖,银色的面具扣在半边脸上,在阳光强烈的照射下,反射着一道道光芒。而他对面则是西凉的四位将军,雷鸣与素雪站在一起,注视着路的最尾端。火儿在素雪一旁,正对着琅霖,虽然琅霖戴了面具,但火儿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他隐在面具下的眸子正紧紧地黏在自己身上,带着她几乎承受不住的热度,活儿微微红了脸,低垂的头越来越低,几乎垂到了地上。站在最前端的,是夏儿,依旧一身黑色的长袍,墨黑的发丝被微风轻轻的吹起,几根调皮的蹭着她的脸颊,夏儿大睁得或双眼里,一个是黑白分明的眸子,另一个却是一汪闪着一点猩红的深潭,诡异的模样深深地吸引着祭台上所有人的眼光,而夏儿则是盯着天池上被阳光照得有些透明的白莲,冰冷的脸庞高傲,甚至拒人于千里之外。
咚咚咚咚……
一阵低沉激荡的鼓点声伴着皇宫钟楼上清脆的钟鸣声一起传了出来,霎时,整个银创皇宫都沉浸在了这庄严沉稳鼓钟的和鸣之音中了,纷纷回头,想路的尽头张望着。
终于,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铺着红毯的路的尽头,绣金的龙袍,彰显了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质,头戴着双龙戏珠皇冕,常常的流苏挡住了他的半张脸,看不清他金色的目子,只能从晃动的流苏中隐约看到他飞插入鬓的刀眉,黑色华贵的裘皮大氅披在肩头,长长地拖在红色的地毯上,将明黄的锦靴轻轻的掩在下面,只微微露出一个尖,众人只来及瞧见那上面露出的一个镶嵌龙珠。
苍凌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了祭台,站在大祭司身前,抬眼,凝向他的眼睛,那里藏着的沧桑,隐匿的智慧喷薄而出,直射进苍凌的眼睛里。
苍凌一脸的庄严肃穆,在大祭司跟前缓缓的单膝跪下了身,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垂下了头。
大祭司微微抬起手,身后立时一个小宫女端上一个盘子,盘子上是一张明黄色的纸,大祭司拿起纸,展开,苍老的声音吐了出来,是一段洪亮的咒语,没有人能听懂,就连银创皇族,也没几个人能听懂,那是焐塃古老的语言,是向上天昭告新主的仪式。
待古老的咒语完毕,大祭司讲黄色的纸张放在了之前的盘子里,小宫女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了,那与夏儿有些相似的宫女端着金盆走了上来,与她一同前来的还有两名宫女,一名端着一个金色的曲,另一名则是端着一枝榕蔓树枝。
大祭司在一旁的银盆里净了手,拿起金色的曲,将它置入天池,在池底取了一曲清水,慢慢倒入金色的盆子,等到盆中蓄了半盆清水后才停手,下一刻,大祭司拈了榕蔓枝,在盆中沾了水,轻轻洒在苍凌的身上。一边挥洒,一边念念有词,是祈福,也是驱魔。
夏儿站在祭台下,仰望着台上的苍凌,虽然只有不到百步的距离,但夏儿却觉得他们已被拉扯出了好远,看着苍凌俊美的宛如天人的面孔,夏儿瞬间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丑陋,她是魔……残破的面容,站在他跟前,即使离了百步,依然让她有些形愧。
看着大祭司将那根象征了银创权利的金杖交到苍凌手里时,夏儿忽有一瞬的错觉,仿佛,他彻底的失去了他,彻彻底底……
夏儿的世界变成了暗灰色,一道浓重的雾墙隔在了她与苍凌之间,无法跨越……
苍凌接过权杖,将它高高的举在头顶,站在祭台下屏息看着这一切的人们顿时纷纷跪下身子,一片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苍凌收回权杖,看着仍直直立在一侧的西凉四将军,眼光在夏儿身上定格了,沉稳的,带有磁性的声音说:“既然本皇已经继位,必会遵守之前的约定。”接着转脸面向众人,“今日,本皇在此立誓,助西凉复国军重建西凉!”
此话一出,地下安静的众人已是纷纷交头接耳悉悉索索的讨论着。然,看着苍凌认真冷峻的面容,没有人敢上前说一个不字。
素雪与雷鸣相视一眼,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几十年的流亡,终于有了尽头……火儿亦是掩不住的兴奋,既然银创皇主开口,甚至是立誓,焐塃上即使是埃篁,或者曾经的西凉都不敢阻拦的,谁都忌惮封龙索的威力。
夏儿却不为所动,只是紧盯着苍凌身后的大祭司,微微皱眉,看不懂……看不懂那老人眼中的复杂神色……但不好的预感却随之而来,有什么……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