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皇家卫戍部队,莱胥正在安排士兵们安放可燃木材。她刚刚从莱湾道的家中回来,看到我时勉强一笑,说:“一切都结束了..”
我轻轻拥抱了她一下,说:“是。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又都要重新开始了。”
“军营里冷清了很多,所有的老将军都离开,只剩下我们了。忽然怀疑在这么重要职位上的我们到底能不能像那些老将军们做得同样好,心里没底..”莱胥眼睛红红的。
我有同感。当莱羽还是大司马的时候,我十分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可是当他一走,我忽然也感到头脑里面一片空白,刚回到皇家卫戍部队的这一刻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孤山木材库把守的人够吗?”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来这才是黑暗纪皇都最重要的地方。孤山林场下面的木材库为整个皇都提供可燃木料,
“够。那里每隔五步就有一个士兵,盯得紧紧的。”莱胥说。
莱羽将军的指挥帐现在是我的了。他在茶几上整整齐齐地摞着自己毕生所写的军队日志给我做参考。帐篷的角落里安静地摆着他的酒坛、酒杯以及温酒的小铜盆。这里的一切都如往常,就好像莱羽只是出军营办事,没多久就会回来一样。我坐在茶几内侧他的坐垫上,轻轻抚摸着他用了几十年的茶几,心里五味杂陈。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两纪交替时是鱼兽族入侵的好机会。每次两纪交替的时候,鱼兽族的十五岁以下的战士们会早早地在莱、冉、夏国附近的海里徘徊。它们在海中是鱼,可以捕食小鱼小虾维持生命。等到黑暗变成白昼或者白昼变成黑暗时,它们便趁着人类还没有完全适应新环境的时候从海中突然杀上陆地进行抢夺。人类的可燃木材、粮食是他们最喜爱的物资,还有那些身体健康、身材漂亮的年轻人类也是它们的所爱。
我下了一道大司马令,命令各地守军严格戒备,在黑暗纪来临之前的一个时辰,各个军营和沿海地区居民必须提前把火把点燃,在黑暗纪到来时密切关注海面情况,一旦鱼兽族突然入侵,要在第一时间反应,并且放射信号箭,通知全国各个道的守军。
在莱国,每个道的军队都有一个颜色代表本道守军。比如京畿道的颜色是正红色,浩澜道是正蓝色,澜湖道是正黄色,里楠道是正绿色,莱湾道为白色,高原道为黑色,木荣道橙色,泰昌道紫色,青云道银色。这些信号箭由京畿道的工匠统一制作并且每年按照需求发送到各个道。每当任何一个道出现需要警惕的危机时,该道守军长官就会命令士兵向天上发射带着本道颜色的信号箭,这个危机信号就会按照既定的路线传播开来,告知相关守军进行戒备。并不是每个小分区的守军都有权发射信号箭,只有在传播路线上的守军才能发射。莱国先祖在白昼五十一纪时就设计出了一个最有效率的信号传递路线,确保危机信号可以在最短时间内送达相关地区。
信号箭是很重要的军用物资,平时不可以随便发射。这种箭的箭头由特殊的材料包裹着,遇到火后可以发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比如,京畿道守军的颜色是红色,信号箭的箭头是按照一定的比例将朱砂、赤焰石的石灰、硫磺粉和碳粉混合制成的。发射之前,士兵会把箭头点燃,让它发出颜色,然后迅速将箭射向天空。附近守军看到红色信号之后,便跟着往天上射红色的箭。
信号箭的等级是不同的,发射一次信号箭表示一般危急,代表此信号箭只在本道之内传达,本道看到信号的守军需要防守可能出现的危机;发射两次则代表危机讯号需要传达到危机出现地接壤的各个省,比如当泰昌道出现较严重危机,需要接壤的青云、木荣和高原道共同戒备时,发出信号的泰昌道守军就会接连向天空中射两枚紫色信号箭。当危机讯号传到临近的道时,该道的守军会立刻也会找出紫色的信号箭向天空射去,告知本道的各分区守军:泰昌道发出危机信号,需要我们道的士兵戒备可能发生的危险;最高等级的信号箭是三箭连发,所有看到信号的在“路线上”的守军都要跟着发出相同颜色的三支信号箭。比如里楠道遇到灾难性的危险,并且里楠道的守军长官认为这个危险会危及整个国家,那么里楠道的守军长官会命令士兵连续向天空发出三支正绿色的信号箭,在信号传递路线上的守军也要跟着发出三支正绿色箭。很快地,全国守军都会知道,里楠道遇到严重军事威胁,全国进入戒备状态。
我将大司马令交给我新挑选的的护卫长官莱奕夫-瑟黑氏,让他将命令抄写九份,再从我的三十名贴身护卫中找出九人骑着专门送信的“雷霆天马”把命令送达各个道。这种雷霆天马产于高原道,是所有天马中速度最快的,一日半的时间就可以从泰昌道飞到里楠道。高原道的乎勒族牧民们每五年进行一次全道的天马飞翔竞赛,选出最快的二十匹天马送到京畿道的皇家卫戍部队,供大司马派信使用。培养出送信天马的牧民可以得到黄金二十两,足够一个牧民之家一辈子用的了。这种天马极其难得,通常一万匹天马中只能出一只送信天马。大司马一般只挑最年轻、速度最快的马,那些年龄老的天马就会被送到其他道,给当地守军长官送信用。
赴死节的第十九日,距离黑暗一百纪到来还有最后一日,全部士兵都早早地沐浴、休息,以充足的精力等待黑暗纪的到来。当士兵们都睡去,我却迟迟不能睡去。我十分担心当黑暗来临时,我们头顶会见到某种颜色连发三次的信号箭。
但是,紧张的心情还是敌不过睡意。我最终还是在惴惴不安中小息了三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