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兮亲手将李珠儿埋在了后院的桃树下,生前悦兮和珠儿曾在这棵树下说笑嬉闹,而三年后,却是生死相隔。
不知不觉,已入月色,陈悦兮跪在珠儿的坟堆前,久久不语。
突然,传来一阵笛声,哀婉悠长,这是西塞的安魂曲?陈悦兮顺着笛声处望去,只见一个玄衣少年气宇非凡地倚坐在不远处赏湖亭的围栏上,少年皮肤白皙,硬挺的鼻子衬得一双狭长丹凤眼中带着几分难以揣度的深邃,浑身上下带着迷情魅惑的神秘感,配上高超的奏笛技巧,这一曲安魂曲可谓足以勾了人的魂魄。
陈悦兮有些听痴了,情不自禁向他走去,空灵而凄婉的音调,让她空悲切,亲眼所见珠儿地含恨而去,受再多屈辱辛苦陈悦兮都未流过眼泪,而这首曲子,却让她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一曲毕,陈悦兮这才想起擦去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鼻涕,她和眼前这个宛如西域来的美男说:“非常感谢公子为珠儿奏得安魂曲。相信珠儿一定能平静地转世轮回。”
男子不语,只是望着湖中央,把玩手中的笛子。
陈悦兮见男子对自己不理不睬,倒也不以为恼,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子,坐了下来,暗自伤神叹息。悦兮的心是充满恨意的,她没恨过抛弃自己的生父,没恨过占有自己身体却好不打算负责的匪首,可是她恨这样伤害羞辱珠儿的李大痣!
此时,男子又吹起了一曲,此曲一开始平淡,却节奏越来越快,最后高亢急促,仿佛不如意的心境,接着一连串急促的音阶,又转向空灵幽闭,有一种别样的超然。
“这曲子叫什么名?”
一曲毕,男子静静沉默片刻,答道,“名,水长东。”
人生长恨水长东。
悦兮虽然文采不高,但天资聪颖,瞬间明白了该男子的用意。
人生长恨,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走出来便是超脱。
“谢谢公子美意。可我的恨意不是因为珠儿的死,按珠儿所受的遭遇,或许死亡是一种解脱。”陈悦兮也沉默了半响,又道:“我恨的是,珠儿是一个善人,善人却总是被坏人狠狠伤害,饱受屈辱,我恨世事不公!我恨人心不古!我恨透这些丧尽天良之人!
陈悦兮越说越激动,将满腔愤恨一一吐露,那男子眼神清亮地凝视陈悦兮,甚至有几分陷入了陈悦兮的情绪之中。
“对不起……我也是乱说的,见笑了,见笑了。毕竟我是连自己都保不住自己的人,何来力气恨别人。”陈悦兮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此番狂言是一时刺激下的爆发。
“你……说得很好。”那男子见陈悦兮有些懊恼,居然淡淡地表达了赞同。
说罢,他便站起了身,径自走出了赏湖亭。
“啊,你掉了东西。”陈悦兮看见一个木制的小盒子从男子的衣袖里落出。
“这是给你的,或许能了却你的仇恨。”
“这是什么?”陈悦兮问道。
“你自己琢磨吧,只要不伤了自己便是。”男子头也不回的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
次日,李大痣疯了!正在陈府花园内大喊大闹着要回家找娘亲,陆予然闻讯而来,见一边陈悦兮气定神闲地冷眼旁观,心里了然了几分。他上前一掌将李大痣劈晕,发现了他脖子上一个泛出紫色毒血的针眼,心下也了然了几分。
他有些愤然地挥袖离去,经过陈悦兮身边时,瞪着陈悦兮低声道:“你倒是挺有本事,还能让五弟助你。”
五弟?难道昨天那个男子就是五月君里的五当家?
五月军中的当家据说是西塞人,生性孤僻,身世神秘,没人知道他来自何处。据说他深通乐理,酷爱玄衣,性格清冷,长相俊逸,名曰玄隐。
昨夜,玄隐留给陈悦兮的木质小盒是一种暗器,陈悦兮发现盒底有一个暗门,轻轻一扣可以射出一枚毒针,悦兮不知毒针药力,只一心想要替横死的珠儿报仇,心里认定李大痣死不足惜,便拿着木盒尾随李大痣,趁其不备射出一针。
事毕,陈悦兮第一次下手害人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毒药的效力是致死是致残。今早听说李大痣疯了,才松了一口气,发现自己也并不完全想置他于死地,疯了的结果似乎也让自己心情平息了不少,只是陈悦兮对他没有丝毫同情,这是他应得的公允的下场。
陆予然见陈悦兮面不改色,理直气壮地回视,“陆公子让悦兮自凭本事,哼!这就是我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