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悦兮喜好喝茶,如今陈家人都离了家,她也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拿了陈启文平日珍藏不舍得喝的好茶,回了自己的住处,冲而饮之。空气中沁着茶香,唇齿间都是悠长的微甜,渐渐平和了陈悦兮的心气。
陈悦兮边饮茶边开始思量起自己的处境,李大痣疯了之后,陆予然就派人给了他一些银两,并招了辆马车送他回了老家。此事算不了了之,大家都心照不宣,没人追查李大痣是怎么疯的,也没人为难陈悦兮。
这一两日,陈悦兮四处打听了下,也摸透了几分五月军几个首领的脾性。
五月军中的大当家最为神秘,长期居于马车大帐之中,据说他身体有些残疾,可另外四个当家仍对他极为敬重,以这个大哥马首是瞻。
二当家就是陆予然,他为人高傲果断,重情重义又言出必行,武艺出类拔萃,身材修长健壮,威武英俊,要不是入了匪寨,假若是参了军的话,必是大将之才。
三当家就是那日黑黑瘦瘦,一双丹凤眼的男子,目睹了陈悦兮掌掴调戏她的李蛋儿,后来又向陆予然讨要陈悦兮的人。他叫赵子倾,以前是某个王爷家的贵公子,结果王爷犯了大罪被皇上判了重刑流放塞外,不知这位公子爷是怎么逃脱,而后又入了五月军。赵子倾在五月军中相当于军师的存在,他还是贵公子的时候是京城里小有名气的才子,饱读诗书,通晓古今军事,有勇有谋,手段毒辣。
四当家徐真,五月军里的手下都觉得这个四当家最为神经质,总是研究些神神鬼鬼,摆弄罗盘符咒,观星占月,喜欢穿花衣裳,说是可以辟邪,挥着羽毛扇带着几分阴柔,涂脂抹粉,唇红齿白,却有着一身好武艺。
昨天为珠儿吹笛的玄衣男子就是五月军的五当家,玄隐。据说他来自西塞,一身玄衣清冷而高华,浓如墨的发系成一束,身材高挑修长,带着超俗的淡然,平日五月军打家劫舍,他也很少参与,只有波及另外四位当家时,他才会出手。他武艺不算超群,可招式及其少见,往往出人意料从而屡屡获胜。
据说五月军计划在明天离开佩城,陈悦兮还有一天时间说服他们带她走。陈悦兮是一定要离开佩城的,这个陈府自她毁了琉璃百玉镯开始,就注定了她不可能再呆下去,而独自离开佩城她相信这番战乱,她一个孤身女子绝撑不出一个月。
陈悦兮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在府里胡乱闲逛,走着走着就到了陈启文的书房,那日琉璃百玉镯的碎片依旧散落一地,百颗羊脂白玉遍布书房。
“你怎么在这?”陈悦兮发现陆予然也在书房,在陈启文的宝库前研究着什么,“别找了,值钱的他都带走了。”
“我在找一个镯子,你知道在哪吗?”陆予然皱着他好看的剑眉问道。
“知道。”陈悦兮淡淡地道,“地上的就是。”
陆予然震惊地瞪大了眼,激动地抓住陈悦兮的手腕“这!这不是传世珍宝吗!怎么会碎了?怎么会碎了?!”
“就是这么碎了,你抓着我也没用!碎了就是碎了!”
“那…月影术…”
“原来,你是为了月影术而来…”陈悦兮有些意外,“你问月影术干嘛!”
月影术是陈家的家传秘术,也是那么多年支撑起陈家的根基,月影术只有女子能够修练,是致阴之术,集天地之阴,月圆之时阴气将达到鼎盛。而琉璃百玉镯,是百位寿终正寝的权贵女子所佩戴的玉石,聚集的阴气浓而正,能将月影术发挥到极致。当月影术修为到一定程度开了天眼能沟通天地,感应未来。
此事为皇权所知,之后陈家每一代月影术传人都会被纳入皇室后宫,占算国势,预见灾祸。
“你如果想要用月影术来窥探未来,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因为这一辈开天眼的月影术传人,还没出世呢。”陈悦兮对陆予然道,“陈家每一辈都只有一人能开天眼来预估未来。”
陈府这一辈不少得宠的小姐都在修炼月影术,而没一人能开天眼感应天地、预知未来,学的都是粗浅的皮毛。而上一代入宫的月影术传人预言,下一个真正的月影术传人将在今年出世。而现在唯一怀孕的就是陈家五夫人,她腹中的女娃,将是陈府这一辈中唯一能开天眼的人。
“既然琉璃百玉镯碎了,那我就等她出世。”陆予然意志坚定,“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为了大哥我也一定会找到她的。”
“你…大哥怎么了?”
“没事。”陆予然不肯多言,转身离去。
陈悦兮急忙追上前去,“陆公子,留步。”
“还有什么事吗?”
“那个……我能不能和你们明天一起出佩城……”
“不行。”陆予然想都不想地拒绝了,“五月军不带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