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韵?”城槿站在那怔怔的看着朝自己跑过来的带着头盔的青年。
“公主殿下,您没受伤吧?”谢韵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身体紧绷着看出来很是紧张。
城槿缓了缓神,轻声道,“没事的。”右手轻轻藏到身后,手心里泛着金色光芒的羽毛在月色下熠熠生辉。
城槿跟着谢韵回到营帐后就一个人钻到自己的帐篷里了,小翠端着晚膳进来的时候,城槿还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这可是难得的篝火晚宴,皇子他们都在外面,公主不去一起么?您不是最喜欢这些热闹的事情么?”小翠把托盘里的东西一点一点摆到小桌上,碗里烤肉的香气溢出来,城槿的鼻子动了动。
小翠看她没动静,坏笑着凑到榻上,“公主这是怎么了?莫不是你的心上人不理你了?”说着就要去搔她的痒。城槿躲在被子里颤抖,后来终于忍不住了把头探了出来,“你这小蹄子,我不发飚你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
“奴婢是看公主闷闷的,实在不像您,才想说逗您开心的。”
城槿听着帐外喧闹的声音隐隐的火光人影,叹了口气,她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外面有多热闹。“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生哪门子气,我只是觉得自己一直想着自己的事,都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朋友,等注意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公主说的是谁啊?“小翠把盛好的羊汤端到她面前。
城槿默默不语的接过勺子,还没喝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气熏出了眼泪。
“对了,陆将军他们在外面进行角力竞赛,您不去看看么?那真是好风景啊·······”
城槿表情有几分奇怪,“为什么他们会玩这种游戏?”
“听说是绮若殿的那位这次随陛下一起来的,是那位提议的活动,陛下好像也很感兴趣。”
城槿一震,“是吐蕃部的那位?”
“是的,那位娘娘真是好兴致,刚才还唱了一首歌,不过奴婢们也听不懂她在唱什么就是了,只是觉得那声音格外好听。“
吐蕃是东城的一个小部落,一直生活在北部一小片草原上,为寻求东城的庇护,前些年把公主嫁了过来,那公主瞧着也就比城槿大四五岁,为表示诚意,城步把她封为四妃之一,一直比较低调,城槿也没注意过,这时候起了好奇心,便有心想去看看。城槿带着小翠掀开帐篷朝着火光最盛的那处走了出去,火堆边上一个穿着华丽,面容极具异域色彩的美丽女子正在跳舞,城槿以前在宫里很少见到这位绮娘娘,今天乍然看见她如此鲜活美丽样子方吃了一惊,仿佛如鱼得水一样,这里才是最适合她的地方。
城槿隔着火光看着跳舞的女子,七彩的裙摆飞扬,女人的脸微微扬起,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脸上没有曾经城槿记忆里的精致严谨,让城槿有一种错觉,仿佛只有此刻她才是真正自由的。城槿走上前的时候,感觉到她的目光投了过来,眼神里几分笑意几分醉意。
坐在旁边的城帝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城槿绕过众人走到他身边,“父王,不说有人在这角力么?儿臣怎么只看见绮妃娘娘在跳舞?”城槿一脸卖乖。
“你白天又跑哪去了,陆将军今天带人找了你一天。”城帝蹙起眉,“都多大的人了,我看真该禁足你三个月!”
城槿在那儿装疯卖傻,城帝架不住她的撒娇,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他目光转向场中央艳丽的女子,轻叹一声,“今天难得她这么高兴······”
城槿看着这边歌舞升平,角力比赛想必早就结束了,也就坐不住了,小翠陪着她一起到湖边看月亮,围场这边的湖水不多,在夜色下也显得清亮动人,城槿看着落了满潭的星辰和明月,心中微微一动,她脱下鞋袜,就把脚轻轻伸进了清凉的湖水中,夜晚的湖水比白天还要凉上许多,城槿不由得打了个哆嗦,嘴角却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一边的小翠抱怨道,“公主,你这样玩很容易着凉的······”
“少啰嗦,本宫想吃葡萄了,小翠去拿点来吧。”城槿侧头道。
“可是,您一个人·······”小翠站在原地皱着眉头道。
“安啦,也没多远,我就在这安静的等你回来,我答应你绝对不乱跑,快去!”城槿看着小翠转身一颠一颠的往回跑。城槿看着她跑远,目光渐渐沉下来。所谓马有失蹄也不是这么失的,白日里突然响起的笛声必然有着古怪,可是如今马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更别说寻什么笛声了。城槿支着手托着下巴,有些挫败,趁着小翠还没回来,城槿拍拍屁股,绕着河岸走,远处月光温柔,城槿看着破水而出的那个人,手心里的树枝就那么直直掉在了地上,黑长直发的美人回头看向她,城槿慌张下捂着眼睛就想后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这里会有人······”
四周一片寂静,清冷的声音如同冰蝉,“你怎么会在这儿?”
城槿心中一颤,她颤颤巍巍挪开手,看清了水里那张熟悉的脸和他背上纵横的伤疤,她一时忘记了语言,只是呆愣的站在那。
”二哥。“
城华抬起头静静地看向她,莹白如玉的面庞让城槿有些恍惚,他这两个哥哥长得那么像,确是截然不同的人。“这里冷,回去吧。“声音疏离又淡漠,他转身往湖中心游去。一道新鲜却狰狞的伤口映入城槿的眼睛,她觉得身上有一些颤抖,那样的伤痕她曾经在军营里看到过无数次,是军队统一的狼月刀才能造成的伤口,皮肉外翻,被砍到的人会感受到更深的痛楚。
“二哥,你怎么受伤了?“她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颤抖。
城华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他没有转头,“我记得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榛子酥,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开始对榛子酥过敏,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兴高采烈端给你吃,可是你吃了后却突然开始浑身抽搐,自那以后,父皇便不让我再接近你了,我那时只是难过不能再见到你,却从未想过为什么你会突然对喜欢的食物过敏,大概那时他便防着我了。“
夜色里城华的身影格外柔和,月光削弱了他身上的戾气,让城槿记起了多年前那个温柔的小哥哥,他不会像大哥一样哄着自己,却三天两头往自己的殿里送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她试着往前走去,走到那个人身边,却听到一声大喊,“蹲下!”她下意识去做的时候,一支羽箭正好从她头顶飞过,常年的训练让她下意识就地一滚,同时,城华从水中飞跃而起,直接把冲到岸边的黑衣人按到水里,城槿大脑一片懵响,刚才还平静无比的夜色被打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流水染上了血色,她在城华眼里再次看到了那种戾色。城槿看着冲着自己砍来的黑衣人,咬住嘴唇,劈手夺过他的刀就砍在他的勃颈上,鲜血奔涌而出,染红了那些年少的岁月,她和城华其实都不再是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和小女孩了,他们变得残忍却只是为了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