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的感知了一下体内的药灵气,还是如以前一样,细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断掉的样子,若是说不同,只能说比之前多了些灵性、多了些躁动,也更容易感知了,白玉楼想要调动药灵气在体内形成循环,这货依旧跟以前一样不给力,抽搐着蠕动一下,就算是回应了。
喝了几碗浆稻汁液后,稻娘的脸色好了许多,脸上因为咳嗽形成的红晕也退了下去,扫了几眼之后,白玉楼可以确定,稻娘的脸色,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从刚刚的青白到现在苍白之中稍带血色,气色明显是好了许多。
‘是药灵气的原因还是浆稻汁液配烈酒的原因呢?’
一边观察着稻娘的脸色,一边在心里嘀咕着,这事儿不好分辨,谁知道稻娘之前是不是饿的?吃了东西之后血气复苏也是常理,稻浆之中掺了烈酒,也容易激发血气,不再试一下根本找不出原因。
“先生,可是还有不妥之处?”
被一个年轻公子直愣愣的盯着,尚未出嫁的稻娘脸上又多了几许红晕,喝完那几口稻浆后,稻娘觉得自己的病已经好了,身体比之前要好太多。
“哼!看什么看?”
见姑姑好像被白衣公子欺负了,桃儿小丫头呲着一对小虎牙就挡在了白衣公子与姑姑的中间,愤怒的样子跟小老虎一般。
“桃儿无礼!给先生赔罪!”
听到姑姑稻娘的训斥,呲着小虎牙的桃儿立马蔫了,怂怂的抽了抽鼻子,恶狠狠的瞪了白玉楼一眼,终是扛不住姑姑的威压,小嘴一歪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白先生,桃儿错了!”
“无妨!”
白先生?这称呼倒也勉强,应了一声后,白玉楼转头向来时的石板路望去,远处的笑声与马蹄声中,白玉楼听到了几句对周围这些人不怎么好的消息。
见白玉楼望向别处,桃儿跟稻娘也一同望了过去,不大的时候,五匹马、三辆车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郎中来了!”
堵在洼地口的几十个人听到这一声之后,明显放松了一下,但白玉楼知道,来的这些人怕是没什么好心思的。
“吁……
这偌大的江米铺,只有你们洼里最硬气,从来不去镇上请郎中,谁曾想你们洼里的稻农也有求人的时候啊!”
当先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很是嚣张的年轻人,人未至嚣张的声音已经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听他中气十足的声响,这位也是个练家子。
“少掌柜不可近身,这些人得的是青头瘟!”
就在马上那年轻人要进入洼地的时候,跟在那少掌柜马后的一个五缕长须骑士提醒了一句,青头瘟三个字出口之后,马队生生就被勒住了,刚刚还围在洼地口的几十个人,也一下散了出去,看向彼此的眼光都充满了戒备。
“哎呀呀!
来时无影去无踪,青头过处遍地坟;来时家产万万千,去时砖瓦无一片。
既然是青头瘟,那咱们就好说话了,你们洼里每出一万斤浆稻,咱们普济堂就保你们洼里一个月不死人如何?”
在洼地入口处勒住了胯下马,打头的普济堂少掌柜向洼里的这几十个稻农开出了条件,这条件在白玉楼看来也不差,既然洼里种的是浆稻,一万斤应该不算多,医者来了桃儿小丫头这边的麻烦也就解决了,自己也该离开了。
“无耻!”
白玉楼刚要抬脚离开,虚弱的稻娘却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句,这话怎么说的,自己怎么就无耻了呢?
既然来的医者可以治疗青头瘟,自己这边就没必要用药灵气冒险了,有简便的路子不走,非要留下自己,看来这稻娘不受洼里稻农的欢迎也是有原因的。
“白先生见谅,我骂的不是您!”
白玉楼带着疑惑回头,让稻娘有些手足无措,她刚刚是在骂普济堂少掌柜贪婪无度,与白玉楼却是没有半点关系。
不等稻娘解释什么,洼里稻农们便七嘴八舌开了口,一万斤浆稻保命一个月开什么玩笑呢?
“都说何家普济堂没钱不救命,果然如此啊……”
“唉!谁让咱们洼里倒霉,摊上了这倾家荡产的青头瘟,一万斤浆稻虽说离谱,但也没法子呐!
听说没有大补的药材,根本扛不住青头瘟的,青头瘟治不好,只能硬挺着,挺到青头瘟过去,没有补药撑着,得了就是死路一条!”
“你说的倒轻巧,一万斤浆稻,咱们全村得劳作十年,这青头瘟若是一两年不走,咱们能拿出二三十万斤浆稻?”
“拿不出怎么办?等死吗?”
“是啊!依我看,该拿还得拿,说不准这青头瘟十天半月也就过去了呢?”
听了洼里稻农的说法,白玉楼也算明白了稻娘为什么骂人,这位何家少掌柜,貌似是在趁火打劫呐!但这事儿也是两说,谁让人家有本事压制青头瘟呢?
“何家少掌柜,这郎中就该普济世人,何况您家里的买卖正是这普济堂药坊,您这么狮子大开口,恐怕不妥吧?
洼里的浆稻,三年一熟,是武者最好的口粮,一斤浆稻十两黄金,一万斤就是十万两黄金。
老汉听说别处村寨得了青头瘟,一个月也就用两三万银子的药材,十万两黄金百万两银子,这价钱离谱了!
若何家少掌柜坚持这个价码,咱们就只能让江家老爷子外请郎中了。
咱们洼里的稻农,虽说老实本分但并不是好欺负的,洼里有最好的种稻人,相信江老爷子也不会看着洼里的稻农死绝!
若何家少掌柜愿意做这个买卖,咱们洼里也不亏待普济堂,别的村寨两三万,咱们一个月给五万,绝不会让普济堂白忙活。”
普济堂少掌柜趁人之危,洼里稻农乱作一团,但洼里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一个斜倚在马车上的老汉,不亢不卑的拒绝了何少掌柜的条件,并代表洼里开出了他们能付出的价码。
听了这老者与何家少掌柜之间的讨价还价,白玉楼才知道自己当初答应付出一切有多幼稚,既然是交易就可以谈的,自己太急切了,不堪回首呐!
“好!好!好!
不愧是洼里的稻农,果然硬气。
老魏,你来说说,这些人还能活多久?”
连说了三个好字,何家少掌柜在马上对那老汉伸出了大拇指,阴笑一声之后,就让那魏姓骑士加重自己一方的筹码。
“刚刚说话的这位应该是洼里的长者吧?
在下看您的脸色,只怕挨不过七天,若是不救治,七天之后,嘿嘿……
躺着的这几十位,长不过二三十天,短不过八九天,只怕江老爷子有本事外请郎中,你们这些人却等不起呐!
青头瘟,既然有瘟疫之名,自然是会散播的,洼里地势低水汽重阴盛阳衰,住在这里先天不足,不出三天,只怕这青头瘟也会传遍洼里,最多四十天,洼里将成为荒村鬼蜮!”
抚着五缕长须的魏姓骑士,应该是个医者,他与何家少掌柜配合的很不错,几句话说完,洼里的稻农再次乱了起来,与命相比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倚在马车上的虚弱老者呵斥了几句,却呵斥不掉众稻农对死亡的恐惧。
“嗯……满打满算四十天,出江米铺求医,找到能治青头瘟的郎中怎么也要一月左右,备齐药物十天半月。
找江老爷子求救?你也是姓江吧?
呵呵……本少倒是多此一问,江米铺稻农多半姓江,江老头子你确定要外请郎中?
你若是点了头,咱们普济堂的人没二话,转头就走,四十天内绝不进洼里!”
在洼里众稻农的眼里,坐在马上数着手指头的何家少掌柜,实在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以人命做要挟强取豪夺,何家普济堂没人味啊!
斜倚在马车上的江姓老者,也被何少掌柜逼得犯了难,点了头,难保普济堂的人不会掉头就走,可一旦死了人,那个时候就说什么也没用了。
“何少掌柜真是会做买卖,但一万斤浆稻委实是太多,您这边能不能给咱们洼里些许时间商议一下?”
性命之虞在前,由不得江老头硬气,抖动着须发服了软,他的眼神却一直在稻娘身上闪烁,看到这老头的样子,白玉楼觉得自己的麻烦好像要来了。
“成!怎么不成呢?七天之内回信儿就好!”
捏住了洼里稻农的软肋,何家少掌柜也很大气,手一挥就应了江老头的请求。
“老汉谢过少掌柜了。
少掌柜也知道,洼里除了浆稻之外,还有玉粳米跟血稻,玉粳米三十年一熟,血稻八十年一季,一粒玉粳米百斤浆稻也换不来,血稻更是金贵。
洼里的玉粳米再有一年也熟了,血稻正值抽穗期,这两样金贵的物事,现在正是需要照料的时候。
那边的稻娘,是咱们洼里最好的种稻人,这期间还得劳烦少掌柜让魏先生给稻娘瞧瞧,玉粳米跟血稻一样也耽误不得的!
您看呢?”
老汉口中的玉粳米跟血稻,白玉楼熟悉,在天关时,他日常吃的就是玉粳米,血稻有去除不掉的腥气,虽说血稻好于玉粳米,但白玉楼不乐意吃那腥呼呼的稻米。
血稻、玉粳米的名号打了出来,何家少掌柜的脸上也有些紧绷,这两样东西关系很大,这世上普济堂惹不起的势力,太多!太多!
“老魏!”
有些人是惹不起的,比如等着收获玉粳米跟血稻的人,若是因为普济堂的缘故,耽误了玉粳米跟血稻的收成,那些人是真会屠城灭寨的,在那些人眼里,无数人命也不及一粒稻米值钱的。
江老头提出了这个,何少掌柜也不敢嚣张了,一旦有个万一,那些人才不会管是不是普济堂的原因呢!他们直接就会屠掉整个普济堂的。
“只是有些气虚而已,稻娘并没有沾染青头瘟。”
魏先生的话,让何少掌柜心头一轻,也让倚在马车上的江老头心里一轻,稻娘是最先染病的,原来洼里的救星近在眼前呐!
“唉……”
暗叹了一声,白玉楼也不得不佩服江老头的眼力界,麻烦还是避不过去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