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多久,崔母的丫头蝴蝶就跑到了外间,道,“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醒了!”崔振源便立即起身向里屋跑去。
崔母睁开眼后一看到儿子在身边,立刻显得有些激动,尽管人还不太精神,还是紧紧握住儿子的手,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母子俩互诉了思念之情后,崔振源问过崔母可还记得落水时的情形,崔母只道是栏杆断了,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之后,崔母又叫了林氏过去,见林氏这些年在外气色反而好了,人也丰腴了些,就知她日子过得还不错。“清宜,这些年辛苦你了。”
“母亲,看您说的哪的话,这都是我分内之事。”婆媳两人简单寒暄,并没有久别重聚的喜悦显露出来。这也叫玉蕊大致了解了她们的关系。
“母亲,明瑾他们这次也回来了。”崔振源说着,招手将玉蕊和明瑾叫过来,“快来拜见祖母。”
明瑾和玉蕊均给崔母行了四拜的大礼。
看见明瑾和玉蕊,崔母突然老泪纵横,情绪激动起来。“呦,我的明瑾都长成了大小伙子了,真精神,看着也结实!这个是玉蕊吧,长得这样漂亮了呢,像你母亲年轻的时候。”崔母边说边去拉明瑾的手,喜爱之情溢于言表。“这些年不在祖母身边,祖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们哪!”崔母边说边又哭起来。
“我去准备些清淡的吃食,你们陪着祖母说说话。”林氏说着便起身出了屋子,看见崔母只顾着杜氏的两个孩子,都没有正眼瞧过她的玉菲,她心里就不痛快。
崔母沉浸在祖孙相见的激动中,也顾不上林氏的情绪,问明瑾道:“明瑾啊,你和玉蕊不会只是回来看看我的吧?还会再走吗?”
“祖母放心,我和小蕊是崔家的孩子,不会再走了,会留在祖母身边承欢膝下。”明瑾反握住崔母的手,恳切地道。玉蕊也连连点头。
崔振源把林氏刚才的情绪全部看在眼里,拉过玉菲道:“母亲,还有玉菲,我们前年回家看您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娃儿,现在也成了小姑娘了。”
玉菲听见崔振源叫自己,就乖乖的挪到崔母身边,甜甜地叫了声“祖母”。崔母见她机灵可爱,心里也升起怜爱来。“乖玉菲,一转眼,模样越来越像你父亲了呢。”崔母终于破涕为笑。
赵氏在一边儿听着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什么时候见着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女这般喜爱了?什么时候听她说一句玉莹玉蕙漂亮了?之前崔母眼里只有玉芳和明珏,现在,又多了明瑾、玉蕊和玉菲。庶出的女儿,总是比不上嫡出的。
“王嬷嬷,快去把我柜子里那个匣子拿出来。”
“母亲,这是做什么?您还才醒过来,别跟孩子们说太久的话,还是要多休息的。”崔振源怕崔母身体撑不住,急忙说道。
“我心里高兴,不碍事儿,快去吧王嬷嬷。”
“是,老太太。”王婆子走到外间,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漂亮的小匣子放到崔母手中。崔母打开那匣子道,“这是我早就给你们准备好的礼物,就想着等你们一回来就送你们呢。来,明瑾,看看这个喜欢么?”
玉蕊朝崔母手中看去,那是一块白玉,通体光洁,通透无瑕,泛着光泽。上头浮雕了一只鹤和一只麒麟,雕工精细,磨工精润,栩栩如生。更难得的是,浮雕的部分是暖黄色,与底下的白色相映生辉,甚是精致。
“祖母这儿有这等好东西!当然喜欢!”明瑾眼冒精光,赶紧从崔母手中接过了这宝玉,一副小孩子如获至宝的样子。
玉蕊不免想,这个哥哥倒是会讨好卖乖。果然,崔母见明瑾的样子,欣喜的不得了。
崔母又接着拿出了第二件,是一个簪子。细长的银色簪身上,用银子制成了薄薄的叶片和一只蝴蝶,叶片上嵌了一朵嫩粉色美玉雕成的芍药花,花蕊上镶着鹅黄色的碎玉。叶子上还垂着三条同是银质的珠串,中间点缀着明珠和粉玉,蝴蝶上另垂了一条珠串,不过是长些,但最末尾挂着的硕大明珠隐隐有光华流动,一看就是好东西。
“玉蕊,你娘就不喜欢那些艳俗的东西,我觉着你的性子可能也会随着你娘。你看这步摇多雅致,我怎么看都是最适合你。”
“谢谢祖母赏赐,这定是祖母仔细挑选的,玉蕊很喜欢。”玉蕊高高兴兴接过步摇,她那可不是客套话,是真心喜欢崔母按她性子选的礼物,接过簪子后她就直接插到了自己头上,还摇一摇头,用手指摸来摸去。听到珠串撞击的响声后,又“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自己的心意得到了回应对一个老人来说是最好的回报,看见明瑾和玉蕊那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崔母内心又高兴又欣慰,对这两个孩子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你们都喜欢就好!”
得了赏赐的人自然是笑逐颜开,可这却苦了那些只能干瞪眼瞧着的人。特别是玉莹,玉蕊只觉她一双眼睛直直盯着自己那支步摇,面色微怒,好像恨不得过来一把将步摇抢过去似的。而玉芳倒是端庄得很,只是静静看着,淡淡笑着,这种超然似乎与她的年龄不相配,倒像是装出来的。而玉蕙神情冷淡,好像房中的一切与她没有关系一样。玉薇则是低着头,也看不出她的悲喜来。
里间正热闹着,林氏进了屋,说是拿了些清粥小菜给崔母开开胃。崔母也讲了半天话了,再加上那些天家里人只能给她喂些流食,便觉得有些饿,有些乏,就说想休息,叫崔振源带着一大家子都回去。
这天晚上,崔振源宿在了赵氏那里。看来,崔振源倒是十分喜欢赵氏。玉蕊能够想象到两人相依相偎温言软语互诉思念的样子,心里便有些思念杜氏。
她和明瑾大致熟悉了崔府的院落后正要回到林堂院,见一个中年男人从林堂院出来,好像是之前在门口迎接崔振源的张总管。张总管也没料到会碰到人,朝明瑾和玉蕊行了礼问了好后便匆匆离开。
他跑这来干什么?当家的又不是林氏。莫不是张总管背着崔母成了林氏的心腹?所以林氏一回来他就急急的跑来汇报?玉蕊也只想到了这一种可能。
玉蕊和明瑾进了门,林氏坐在外间的软榻上,看到他们后立即道,“正好你们来了,府里也转的差不多了吧?你们父亲叫我给你们安排住处呢。明瑾,你不是小孩子了,不宜再住在内院,我已叫人给你打扫了云锦院,一会儿你过去看看那住处可还称心。还有玉蕊,林堂院现在住着我和玉芳、明珏、玉菲,三个孩子都住在厢房,你要是再住过来也得住厢房,我怕委屈了你。家里的丛桂轩还空着,你看你搬过去可好?如果可以,一会儿你也去看看住处。”林氏没给明瑾和玉蕊思考和回答的时间,紧接着道:“你们看看房里头要是缺什么,就叫张总管找人去置办。”
能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自然是玉蕊求之不得的,她也不愿意每天在林氏面前晃,让彼此都心烦。估计林氏也是考虑了这一点,才这么急着让他们去看新住处,恐怕她连一天都不愿意跟他们住在一处。
“多谢母亲,那我们这就过去。”明瑾与玉蕊对视一下,高兴地道。
正说话间,林堂院的大丫头夏荷进来道:“夫人,二小姐和三姨太太有事想见您。”玉蕊一愣,怎么三姨娘还与林氏有交情?林氏一回来她就要求见……难道,她们的关系也不一般?也兴许,只是礼貌性的见见主母罢了……
玉蕊目前却是无法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