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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魂断鬼见愁

杜慎之屈指一算,原来昨日恰逢农历润六月初六日;本来九九为重阳之数,六六乃太阴之日;又当闰月,实在是天地阳气衰竭而阴气极盛之时。难怪自己竟然人鬼莫辨,去阴间走了个来回;又或是上天有好生之德,祖师故意让自己去做了一件善事?

杜先生这样想着便决定先去上胡村询问下张老三,杜先生是认识张老三的,甚至还很熟悉。因为张老三的老婆中风瘫痪在床,他经常来杜先生家抓些草药;回家煎熬后给他老婆服用的。

一到上胡村,就看见一帮闲人正围在村口的树林里乘凉聊天;其中就有张老三。张老三五十多岁,生得黑瘦黑瘦的;偏偏满头的头发却又过早的白了,显示出一个山居农民的过度操劳和辛苦。

众人看见杜先生走了过来,纷纷起身打招呼;大家都是席地而坐的,见杜先生来了,就有人搬来个平展展的树墩子摆在树荫下;请杜先生就座。

杜先生也不客气,坐下后看到大伙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就问道:“大家这么高兴,都在议论啥呢?”

“杜先生,我们听说凤阳有个叫小岗子村的地方实行了土地承包,把这公家的土地都分田到户了!据说中央现在正在推行这政策呢,马上县里要召开“三干会”;眼看着我们就要有自己的土地了,以后我们就都是替自己种田了!你说说能不高兴吗?”张老三眼角含着泪花激动地答话。

“就是那个出过讨饭皇帝朱元璋的凤阳,”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张老三更大些的驼背老汉插话说道:“过去替东家种田,解放后替公家种地,现如今种了一辈子地了;马上就能赶上替自家种地了,你说说,咱们能不开心吗?”

“原来是为此事啊?”杜先生呵呵笑道:“是啊!这土地就是咱庄户人的根啊,咱农民不怕累不怕苦,就怕种地不作主啊!这下子有了自己的地,好比有了自己的孩子啊;只要好生伺候着,这地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啊!”

哈哈哈哈……众人齐齐发出开心的真诚的发自肺腑的笑声。

待大家笑声渐止,杜先生问张老三道:“老三啊!我向你打听个事!”

“先生有事就请讲。”张老三有点受宠若惊。

“你有个外甥住在这西边的小山头后面吗?他好象叫做小六子!”杜先生开口问道。

张老三一听脸色大变道:“杜先生为何问到他?”

“是啊?”驼背老汉接过话头说道:“这小六子倒是老三家的外甥,可是他老家遭了大灾,家里老人都没了。走投无路的他前不久带着身怀六甲的大肚婆老婆来投奔老三,可惜的是在上山途中;走到那个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行,一边是峭壁,一边是悬崖;不知道摔死多少人畜,的人称“鬼见愁”的山道转角处时;由于山上落石,正好砸在他们搭乘的马车上,马车当场就砸成两截;马匹受惊后拖着破烂的大车蹦进了路边的悬崖,幸亏赶车的赵大反应快,跳下了马车;虽然摔伤了腿,却保住了性命。他在路上和小六子闲扯,得知小夫妻二人是来上胡村投奔舅舅张老三来的。就拄着根树棍挣扎着跑到上胡村来报信,一进村口恰好看到我;他大叫一声:爷哎!张老三他外甥和媳妇在“鬼见愁”那掉涧里去了!说完,赵大就晕死过去。吓得我连忙喊人把赵大抬进屋里,就跟老三带着一般乡邻奔“鬼见愁”去了!”

驼背老汉说到这打住了,不知道他是说累了还是不想往下说了;他两眼看着张老三,张老三满脸的痛苦。

杜先生“哦”了一声说道:“这赵大我倒是知道的,后来是我为他正的骨,倒无大碍。只是当时不知道还有小夫妻两摔下悬崖了!”

张老三眼圈泛红,颤抖着说道:“当我们赶到鬼见愁时天已经黑了,我和胡虎他们兄弟俩系着草绳下到涧底;哎,我的姐啊!”张老三痛苦地抽咽着:“可怜两个孩子已经摔得面目全非,他们面对面牢牢抱在一起,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两具尸体已经僵硬,流出来的血把涧里的流水都给染红了。可是我外甥媳妇的肚子看起来依旧高高挺着,好象硬是没受一点伤的样子,我们费了好大力气都没能将他们分开,只得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两具尸体吊上悬崖;一起安葬在西山的墓地里了!”

杜先生张大嘴巴吃惊的说道:“你是说小六子夫妻俩被埋葬在西山坟场里了?”

张老三默默地点了点头,驼背老汉看着杜先生问道:“难道杜先生遇到了啥事情?”

杜先生不由叹口气说道:“看来老三姐姐家倒是不当绝后啊!”

张老三和众人听了都觉奇怪,驼背老汉问道:“先生此话怎讲?还请明说?”

“是啊!有什么话杜先生就说出来吧,我就这么一个亲外甥啊,我虽然叫张老三,其实就一个姐姐,另外的一个姐姐早已夭折,更无兄弟!不知道先生所说的话是何意思?”张老三疑惑地看着杜先生。

“呵呵!难怪我觉得那人面善,却原来是外甥多像舅;他是和老三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哦……”杜先生侃侃而谈,把那个奇怪的“梦”娓娓道来。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无不啧啧称奇!

张老三激动地说:“这就请杜先生跟我去刨开坟墓看个究竟,还请大家去几个人帮帮忙!”

胡虎等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在驼背老汉的带领下,取些锛稿锹铲之类的家伙;就跟在杜先生和张老三身后直奔西山坟场而去。

一路上,杜先生吩咐大家采摘些桑叶柳枝啥的;因为亡魂是见不得日光的,破棺前在坟墓周围插上些柳枝,洒上些桑叶;就能避免惊扰亡魂,并使其不至于惊变为恶灵。

西山坟场是上胡村等附近几个村子的公墓,张老三的外甥小六子夫妇就合葬在其中。

绕过一座小山头,杜先生和众人进了坟场,顺着张老三的手指远远望去;却看见小六子夫妇的墓前好象站着个人,身材不高如同小孩,却头戴斗笠身穿雨衣。“是谁啊?”身材高大壮实的胡虎一声大喝,这胡虎胡豹兄弟二人世代猎户出身;这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就是野猪豺狼听了;也得胆战心惊掉头狂蹿的。

可是这人却置若罔闻,仍然无动于衷的站在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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