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赶到面前仔细一看,哪有什么人在啊?却是坟前的墓碑上披着一件雨衣,雨衣上扣着顶斗笠。这是一座黄土垒成的新坟,坟头已经长出一些茅草。
杜先生轻“吁”一声说道:“看来我昨夜不光来过,还落下了东西!”这斗笠和雨衣正是他的。
忽然杜先生把眼光落在了附近一座已经长满青草藤蔓的老坟上;坟已经坍塌不少,和旁边高大的新坟相比显得格外寒碜。
驼背老汉立即说道:“这是马婆婆的墓,马婆婆一辈子帮人接生助产,自己却孤苦伶仃没有一男半女;那天晚上在山南一户人家接生回来,不知道咋的就掉进路旁的山沟里了,死时手里还紧紧抓着个旧灯笼。马婆婆眼睛不好腿脚也不利索,却每次又都拒绝人家送她回家!最后就……唉!也是个可怜人啊!死后还是村子里帮助料理的后事!”
杜先生点点头道:“看来昨夜帮忙的稳婆就是她老人家了!现在请大家把柳枝插在坟墓周围,开始破土!”
张老三等人连忙把柳枝插在小六子夫妇的坟周围,胡虎胡豹兄弟已经带头开始破土,当初挖坟埋葬这对苦命夫妻的也正是他们。
半个小时左右,一口黑漆漆的柏木大棺材露出土面;这棺材比一般的棺材宽了许多,看来两具尸体是合葬在一口棺材里的。胡虎跳下土坑就要起开棺盖!“稍等片刻!”杜先生抬头看看天空,头顶上高照的艳阳明晃晃的刺眼。“先把桑叶全部洒在棺材周围,再等几分中就是午时三刻了;那时天地阳气最盛,万物落地无影;那时启棺最好,生人不至于被棺材中的阴气所伤。”
驼背老汉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下看着,张老三奇道:“胡二爹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脚尖琢磨个啥呢?”
原来驼背老汉也姓胡,这上胡村最多的就是胡张二姓了。驼背胡二爹头也不抬地说:“我看着我的影子愈来愈短呢!眼看就要没有了!”
“哦!对!”张老三赞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胡二爹正要答话却看见自己的影子完全踩在了自己的脚下,杜先生已经高声喝令:“时辰到!启棺!”
胡虎等四人早已准备好,齐齐发力将插入棺材两头的撬棍使劲向下按动。
棺材痛苦地发出一阵“吱嘎吱嘎”的怪叫,“轰隆”一声;四个大汉全部跌倒在墓坑里。原来这棺材看似粗大,其实是柏木所制并不结实;再加上埋在地上已有一段时间,哪经得起四个彪形大汉如此用力?“轰隆”一声不仅棺材盖飞到一边,连右侧一块棺材板也随即倒在一边。
倒掉一块板的棺材看上去就像一张三面有着围板的黑漆漆的老式大床,里面并排躺着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头上都用红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本来面目。尸体身上都穿着老式的绿色军装,脚登解放鞋。
女尸头部露出一根黝黑粗长的麻花辫子,两具尸体的衣服都被血水染成许多黑红黑红的斑块。尸体上爬满蛆虫,已经开始腐烂。
胡虎四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杜先生和张老三二人。
“这女娃的肚子没了?难道说真的产下传说中的鬼婴了?”虽然是六月的正午,胡二爹依然感到浑身上下透出凉意。
杜先生看到女尸宽大的军裤里好象有东西隐隐约约在动,他赶紧一个箭步跳下墓坑,“快快剪开裤子!”杜先生激动地喊了起来:“孩子在她母亲的裤裆里!”
话音刚落胡豹已经一把撕开那女尸的裤子,只见一个婴儿正在满是血污的裤裆里蠕动呢!
杜先生赶紧铰断婴儿还连接到母体的脐带,随后脱下上衣;轻轻将婴儿包裹起来,举过头顶交到张老三的手中。
张老三不由老泪纵横,颤抖着用手指在婴儿的脸上爱抚的触摸。突然他紧张地对刚爬上墓坑的杜先生说道:“这孩子咋全身冰凉,是不是咱们来迟了一步了?”
杜先生用手一触婴儿的鼻息皱着眉头说:“没事!呼吸很均匀。不过这孩子很麻烦!”
“哎!听老辈人说过孕妇死时,如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足月,那么入土后就有可能降下鬼婴!这鬼婴如果在棺材里得不到食物,就会吸食母尸的血肉;数月后便如人间七八岁的孩子般大小,却力大如牛嗜血成性,一旦吃尽母尸必定破土而出;成为吸血活尸!”胡二爹充满恐怖地说道。
“这是真的吗?”张老三惊得睁大了眼睛。
“不要怕!”杜先生一拍张老三的肩膀说道:“这孩子不是常人能养大的!就交给我来收养吧,我会设法去除她提内的阴毒之气;慢慢让她恢复正常的!”
此时,胡虎忽然在墓坑里叫到:“胡二爹你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胡虎的手里居然提着个破旧的灯笼,灯笼上还隐约写着个红色大写的古字:“馬”!
“这,这,你是从那里找到的啊?”驼背胡二爹惊惶失措地问到。
“就在这棺材里啊!”黑太岁般结实的胡豹回答道:“我们正准备把这棺材复原,却在倒下来的那块棺材板旁看见这个东西;恐怕是刚才棺材散了时滚出来的!”
“这个!这个应该是马婆婆坟里的东西啊?马婆婆死时紧握不放的就是这个灯笼啊!我帮她盖的棺,错不了!”胡二爹哆哆嗦嗦地说道。
“妈呀!这不是见鬼了吗!”和胡虎兄弟一起在下面挖坟的一个大汉吓得面如土色。
“你们不要紧张!正午时分就是有鬼怪也不敢现身!”杜先生已经从张老三手里接过了婴儿,他恬静地对大家说道:“赶紧把棺材钉好,还把这灯笼放回去!填上土复好坟,亡灵不可过久暴在日光之下!否则就算是有柳枝桑叶也不顶事,必定生变!”
大家听了杜先生的话不再那么害怕了,赶紧七手八脚的把坟填好,准备回村。
“回头时大家不论听见什么都不可回头,切记切记!一切都是虚幻!回村后大家都不要先回家,老三和二爹在村头村尾用桃树枝分别烧一堆火;所有人必须绕村三圈,在火堆上跨过三次方可进村!”杜先生头也不回地带着大家向上胡村走去,一路上胡二爹等人不断的摧折着桃枝,到村口时就足够生两个大火堆了。
听着爷爷讲的故事,我忽然问道:“那个女婴后来怎么样了!”
“呵呵!”爷爷笑道:“杜先生就是我,你说,那个女婴会是谁呢?”
我不由目瞪口呆:“难道她,她,她,她就是杜,杜鹃吗?”一紧张,我结巴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