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如儿一边提水一边问豫妃的丫鬟金巧:“巧姐儿,璃主子的病有起色没有?”金巧帮小如儿收了绳子,一脸阴霾:“听枫大哥说还是没有起色,好像越来越重了呢。听说是伤口感染,爷没给医治,偏巧璃主子又是个性子倔犟的主,当时也没言语,这就耽搁下来化了脓,引起了发热,一病就是这些时候。”
小如儿当下心头愤懑,索性使了使小性子,将满满的水桶掼在地上,扬声怒道:“都怪我们这个冷冷淡淡的王爷,那么聪明伶俐,清秀美丽的承王妃,到底是哪点不好了,受了伤都不管她,真是太过分了!”
江惘夜站在假山后看池塘里的一尾锦鲤,忽然听见有人提及自己,听这声音,便猜到是贞妃房里的小如儿,这般泼辣的性子,便只有贞妃才调教的出来。缓缓踱出假山,看着小如儿和金巧的惊恐模样,江惘夜顿了顿,问道:“你们璃主子真就这么得人心么?要你们为她这么诋毁自家王爷?看来,真该让豫妃和贞妃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这两个喜欢背后嚼主子舌头的丫鬟。”
金巧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求王爷大发慈悲,千万不要告诉主子们,否则,我们真的会被主子打死的……”金巧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小如儿倒是故作镇静地站在一边,也不告饶,只是紧紧咬着下唇,咬得渗出了血丝。
江惘夜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如儿,问道:“你不怕你家主子罚你么?”小如儿颤抖着声音说:“小如儿是怕被责罚,但是小如儿更怕璃主子死掉,璃主子那么可人疼的一个人儿,整个承王府都喜欢她喜欢得紧,就只有王爷您一个人不在意她,璃主子受了那么重的伤,您也不管她的死活……”小如儿说着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竟然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江惘夜微微叹气:“好了,谅你们对主子衷心不二,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告诉豫妃和贞妃,以后你们也要管严自己的嘴巴。”
留下小如儿和金巧,江惘夜径自向书房走去。
自己是太冷落她了,连下人都看出来了。他岂是不想对她好,他是不能对她好,对她好,就是将自己和她都置于危险的境地,断然不可以,琉璃,命该如此,情字奈何。
和往常一样,江惘夜偶尔会过来看琉璃,每次都是在她睡着的时候,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转身离开,这些天里,无能的大夫不知道关了多少个,江惘夜似乎不能明白,为什么仅仅是感染,就几乎要了琉璃的命。
离进宫的日子越来越近,琉璃的病仍是没有丝毫起色。
江惘夜索性不再走进琉璃的屋子,甚至对她不闻不问,但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带进宫。
江枫一直忙着准备进宫用的物品,要入冬了,多备了三十件江绸夹袄,一律用江南造的柳竹漆箱装了,箱底放入祛潮驱虫的章草。装了江惘夜素日最喜的姚洲五谷抄手茶,和二十罐窖藏的立冬初雪,因着江惘夜所饮的茶都要用珍藏一年的立冬初雪雪水沏成,沏出的茶才会味甘清爽,宁人心神。江枫到书房包了雪狼紫毫笔和宁庄贡的漆砚,这些都是江惘夜素日用惯了的,都应带着才是。只是,收拾琉璃的物件,江枫着实犯了难。
这璃主子平时古灵精怪,对于珍宝首饰,绫罗绸缎全然不放在心上,平日里最喜的似乎就是做各种吃食,或者一些珍奇古怪的小玩意送给下人们。
江枫请示江惘夜,江惘夜沉吟了一些时候,幽幽地说:“将她屋中的棉枕棉褥和平时常穿的衣服带上,还有她做的那些个灯笼。”
江枫稍有犹豫,小心翼翼地说:“爷,那宫中不比承王府,在门口随意挂些灯笼怕是会犯了忌讳。”
江惘夜沉声道:“琉璃喜欢,她喜欢的东西在我这都不犯忌讳。”
江枫当时心下了然,退出房间置办物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