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惘夜想起琉璃,脸上不禁流露出笑意,她的所有在他看来都是那么新奇,让人玩味,如今她做出的唯一一件让江惘夜恼心的事就是这件了。想到这,江惘夜的嘴角牵出一丝邪笑,这件事不会是她的主意,他恼的只是她的态度。不过,无论如何,她以为他会轻易放她走么?
琉璃喝了江枫送来的药,微微感觉身子清爽了些,稍稍动了动,自觉一身冷汗,被褥涔涔地泛凉。抬头看看天,已然漆黑如泼墨。
屋内并没有掌灯,琉璃翻身下床,漆黑中脚下一软,竟跌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琉璃心头一热,竟洋洋洒洒落下泪来:“我以为我快死了,命数许就至此了。”
李寰宇柔声道:“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这句话暖上琉璃心头,此时此地,此情此景,琉璃似乎该以身相许,从此竹屋青山,白马踏溪,执手相携,神仙眷侣。可是她不能,她对于李寰宇未始不有感激之情,可还不及男女之欢,许是时候未到吧。琉璃渐渐收住了哭噎。
李寰宇替琉璃掖好被角,看琉璃安然睡去。
手中一支梨花针,在黑暗中寒光一闪,飞快地刺入琉璃颈下。琉璃眉头轻锁,再没有喘息。
江枫备好了锦轿,打点好家什物件,来到琉璃房前,轻敲房门:“王妃,是时候出发入宫了。”
敲了半晌,屋内死寂。江枫微感不妙,报一声“奴才斗胆”,便推门迈入房中。
绣榻之上,琉璃双目微阖,死状安详。
朱唇微启,肤若玉雕,静静躺在那里,栩栩如生,仿若一尊石化了的琥珀仙子。墙上她绘的百合绽放到狂乱,窗外的艳阳暖暖地投射在身上,仍是暖不了他心头的寒。
江惘夜就那么立在那,面无表情。就这样要放她走了么?江惘夜攥紧拳头,微白的骨节上泛出血丝,随即牵出一抹冷笑,不,不可能,她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就算香消玉殒了,他仍要带走她,容不得别人染指。
江惘夜冷冷命令道:“王妃的死讯不得声张,将她带走,照常入宫。”说罢,转身走到院中。
江枫微叹一口气,她最终还是他的一枚棋子,因他的忽视丢掉了性命却换不来他一丝的怜悯,死后还不得安生,仍要跟着他颠簸流离,背负千古骂名。
只是,那个伶俐如斯的女子,真的死了么?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她的容貌还似那般灵动,让人联想不到死亡。
“出来吧。”院中的江惘夜负手站立,英姿飒爽的样子,眼底却是波澜不惊的光芒。“没想到堂堂的李府少爷竟也做出这种苟且之事。”江惘夜余光一瞟,嘲讽道。
一道寒光快如闪电,那寒光之中一道温润的剑气劈杀而来,一抹绯红的衣袖翻飞,一道倩影瞬间到了江惘夜跟前。李寰宇一柄玉骨扇直指江惘夜的咽喉。
“她已经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她,让我带她走。”李寰宇不容置疑的口吻,如丝的凤眼透出月光般的微寒,那柔媚中透出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江惘夜笑:“你在本王大喜之日劫走承王妃,现在又来设计夺走她,就凭这一条,我大可以抄了你们李府,让李慕平为你这个孽子还债。”
李寰宇嗤笑一声,眼波掠过江惘夜:“你还真的以为你自己是皇帝了,抄了李府,你就不怕伤筋动骨么?李家毕竟是根深蒂固的大家族,富可敌国,你拉拢还来不及,又怎会痛下杀手。”
江惘夜道:“伤不到我的筋,也动不了我的骨,只怕是皇上也要为此高兴大半晌了,抄了李家,所缴物资上缴国库,国库即刻丰盈。损的是本王的名声,丰的是皇上的羽翼,又可缓解本王与皇上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