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走到门口,见琉璃竟踩在一把檀木椅子上擦拭门口挂的灯笼。
江惘夜并未大声,可那声音还是入了琉璃的耳:“承王府没人了么,竟让王妃亲自做这种粗重的活。”
江枫马上躬身道:“是奴才疏忽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服侍璃主子,璃主子伶俐,奴才看王府里的下人手脚笨重,怕擅自找来,碍了璃主子的眼。”
江惘夜冷哼一声,责备道:“你这会子倒是开脱的干净,这么说你没派人来服侍倒是你们璃主子的错了?”江枫慌乱:“奴才不敢……”
“行了,你们主仆二人要演到什么时候。我是不需要别人伺候的人,劳碌惯了,受不起别人伺候。”琉璃站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大老远来这,不会只是为了唱出戏给我看吧。”
江惘夜略有嘲讽:“来看看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将我的人都变成你的人了。再过几天,恐怕这承王府都要易主了,那班奴才只道他们璃主子好,真是好人缘。”
琉璃笑说:“我只当你是做大事的人,没想到竟这般小家子气……”江惘夜正待还嘴,只见琉璃似是站不稳,在椅上晃悠了几下便一头栽了下来。江惘夜伸手正接入怀中,这才看清,琉璃面色苍白,嘴唇上竟没有一丝血色,额上满是细汗,痛苦不堪。
江惘夜忙将她抱入屋里,轻放在床上,命道:“快去叫大夫。”江枫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江惘夜犹自思忖。这症状不似中毒,亦不像风寒,到底是怎么了,看她好像很痛的样子。
江惘夜的目光停留在琉璃纤长的脖颈上,上面犹可见到青紫的於痕,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立即将琉璃翻过身去,只见得背后斑驳的血迹,染红了嫩青色的江柳夹袄。
是啊,竟然忽视了,她那天流了那么多的血,自己竟没叫大夫来为她包扎。这丫头性子也真犟,她都不会告诉他的么。江惘夜撕开琉璃的夹袄,伤口已经感染化脓,模样甚是骇人。怪不得她会晕倒了,再这样下去,这条小命不知能不能保住了。
江枫引了大夫进房,大夫瞧见承王妃的脊背吓得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连声请饶道:“承王饶命,小的无意冲撞了承王妃,小的什么也没看见,还请承王饶小的一命。”说罢不住地磕头。
江惘夜极是不耐烦,斥道:“行了,哪里来的繁文缛节,本王没怪你,快给王妃瞧病吧,再拖下去怕是人都让你拖死了。”
大夫检查过伤口,涂了药,又开了几副去热消毒的方子,道:“王妃的伤口是包扎不当所致,淤肿化脓,引得整个人都发了热,情况不算乐观。目前小的也只能开几副去毒消热的方子,至于王妃能否痊愈,那就要看老天的安排了。”
江惘夜真是恼怒,将桌上的青瓷茶杯一股脑的掳到地下,大喝道:“本王府里面就养了你们这样一群庸医么?紧要关头竟让本王听老天的安排?真是可笑!江枫,将这庸医拖出去在王府门前戴枷跪了,不许吃喝,本王倒要看看老天爷是怎么样安排你的!”
大夫连声请饶,将自己骂得狗血淋头也没见江惘夜回心转意。江枫拎着他一直出了院落,交给门口的侍卫,侍卫暗地里问道:“爷说跪到什么时候没有。”江枫摇摇头,看着那脸色铁青的大夫,说道:“既然没说,就是跪死了为止。”
江惘夜看着发热的琉璃,一张小脸红彤彤的,额上布满了细汗。嘴里不断呢喃着:“妈妈……妈……我想回家……”
回家?妈妈?她不是从生下来就被抛弃在淡香苑门口,都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么?江惘夜的心头紧了紧,看着她头上的鲛珠,幽蓝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下去。
琉璃一连发热三天,整个承王府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丫鬟随从们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整日着扒在琉璃窗口向里张望,看着平时总是喜笑颜开的璃主子现在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鼻子就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