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够为家人做一些像样的衣服,我决心学习“织造”。在空余时间去山里找可以织线的植物,试了十几种植物的叶子和茎皮、花絮后,找出一种藤条的皮有些像麻,非常有韧性,每天釆集一些晒干、捶打,然后捻搓成线,编织衣服。
“嘿嘿,这也难不倒我,秀夫,这个‘毛衣’你试试。”
我喊来秀夫,让他穿上。
“啊呀,正合适,你不为自己做吗?”
秀夫高兴地穿上“毛衣”,转了几下身。
“这只是试验品,接下来的一件,当然要为自己织啰。”我很有成就感地说。
虽然这件“毛衣”很粗糙,做的款式也不好看,但确实花了我四五个月的时间,手指都为捻线磨破了,有了老茧子。
小桃桃一岁时就很会走路,其实,火星的一年是地球的两年,但我和秀夫喜欢把孩子称为一岁。观看树木的四季变化来计算年,当然,也忘不了记下日出日落的天数。
这一天,秀夫回家一进门就问:“艳,今天发现地里少了十几个薯,你拔了没有?”
“没有啊,这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拔啊,我都没有管理过田园的。”我满不在乎地说。少几个就少几个,让一些小动物吃了也就算了,这地方本来就是它们的家。
“嗯,可能是我记错了,嘿嘿。”秀夫挠挠后脑勺笑笑。
“这地方住久了,脑子会变笨,智商也低了不少,唉。”我故意叹息道。
“艳,你是不是在生我气?”
“哪里会呢,我只是觉得怎么要住这么长时间,都两年了,桃花又在开了。”
“而且,我们又要添宝宝了。”秀夫高兴地摸摸我肚子,又说,“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不在乎男孩女孩的,秀夫,这个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就不要再生了,好吗?这个‘桃花源’养不了许多人口,而且我也不想有太多的孩子,辛苦不说,就是太烦了。”我笑着说。
“好的,听你的,养孩子真的很辛苦,特别是这种地方,更是命运难了。不过有两个孩子,我已经心满意足的,什么样的辛苦都不怕。”
“嗯,我也是,不过,你算错数了,傻瓜!”
“嘿嘿,是的,是三个孩子,还有珍妮。”
“我很想她。”我说着,心里升起一种久远的思念,是真是假,已很模糊。
“我也很想念她,有时感觉她不是我们的孩子,好像是我们的父母。”秀夫望着窗外意味深长地说。
“可能是因为她太成熟的缘故。”我说。
“嗯。”
第二个孩子又是女孩,想来想去起不好名字,后来就叫“薯薯”,以来记念这里的“桃源薯”。没有它,我们的生活不知道有多艰难。这种胡萝卜似的、淡棕色弯曲的根块,上面长有许多根须的家伙,可是我们的“大恩人”,所以把孩子取名叫“薯薯”也是有意义的。
“薯薯长得很像妈妈呵。”秀夫逗着孩子。
为了不再生孩子,我和秀夫就“分居”生活。秀夫建了三个屋子,中间一屋翻建了楼房,宽畅了许多,我便住在二十几个平米的阁楼上,也舒服多了,不再潮湿。阁楼下面便是那块热烘烘的岩石,冬天可以取暖,聆听着淙淙溪水,别有一番风景。
其实对“桃花源”的生活我已经很满足,甚至忘记了月球的家。生命在哪还不都一样,不就是快快乐乐过日子?可有时,有那么几秒种,一种悲哀掠过心头,顿时情绪大涨,湿了整个世界。
一天夜里,一个人影在床边晃悠。
“秀夫。”我轻声喊道。
“嘘,艳,别出声。”
唉,这秀夫怕吵醒孩子,这样“偷偷摸摸”的做事,不像他的风格。
也许是整日劳累的缘故,感觉头昏昏的,好一段时间白天睡不醒,秀夫好像也被我感染了,我们的症状竟然一样。
“会不会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我害怕地说。
“不会,现在我们都是自己种植,并没有吃野性的东西,可能是季节更换的缘故。”秀夫说。
“生了病,也没有医院,可怕的就是这个,我们倒没有关系,可孩子们生病怎么办呢?”我担心极了,一旦孩子病了,我和秀夫可怎么办,她们长长一生,总会有个生病的时候,万一得个什么大病……
我忽然很恐惧,也后悔在这里生孩子,一下子痛哭不已。
“别这样,孩子们不会生病的,她们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是这里的主人,一定会顽强地活下去的,生个小病怕什么的。”秀夫安慰道。
“是的。”我点点头
又一个慢长春天的结束,小薯薯也一岁了(地球年两岁),会走路了,跟她姐姐桃桃一样,聪明伶俐的,看着她们,我真希望“虫洞”永远找不到。
“我感觉到自己又怀孕了呢。”我有些不高兴地说。
秀夫惊讶极了,望着我结巴地说:“你……又要生了?”
我嗔恕道:“我又没有怪你,既然孩子来了,那我们就欢迎他。”
秀夫摸摸脑袋“嘿嘿”地傻笑。
“唉,一年一个孩子,我都成了生育机器。”
我还是在责怪秀夫,希望他记住我的话。
“辛苦你了,我得加倍努力工作!”
“嗯,生了这个,真的不生了,打死我也不生,我说的是真心话,我不要太多孩子,太烦。”
“听你的,我保证!”
秀夫跪在地上举手向我发誓,我扶起他:“有必要这样吗?看你傻的。”
生活在这里真的不容易,秀夫都变成机器人了,一天到晚农作,就为了那几个人的一顿饭。
在一个夏天来临的时候,我生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孩,不看还好,一看大吃一惊!
“秀夫,对不起!……”
秀夫出神地望着孩子,笑了,说:“真是漂亮可爱的男孩子!”
他包裹起婴儿,就像以前一样地搂在怀里亲了几下。
这是一个漂亮的男婴,蓝眼睛,高鼻子,粉白的皮肤,一看就知道不是秀夫的。
“是那个‘害人精’的,他一定也在这里。”我说。
“是的。”
秀夫说着就沉默不语。
“你早就知道?”我惊讶地望着秀夫。
“嗯,从你说怀第三个孩子起。”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有些责怪秀夫。
“孩子是无辜的,难道我们对着肚子骂他,况且这孩子又这么可爱,他来到这个世界也是上帝让他来的,我们只是迎接他而已,你说的呵。”
“秀夫,你真好。”
我都感动得哭了。
秀夫拥着我,说:“别哭,傻姑娘,我会一如继往地爱这个孩子的,你给他取个名。”
“我早就想好了,叫‘池池’,池塘的‘池’。”
“真好听。”
池池两个月大时,米勒终于出现了。
“哈哈哈……把我的孩子给我看看。”
他跟我们一样,变得很年轻了,也很挺拔英俊,看上去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我抱过去给他看,他惊喜地睁大眼睛,专注地看着,还搂在怀里。
“你也真卑微!做这种事。”我指责他。
他满不在乎地笑着说:“不这样做,会有我的孩子吗?”
“好了,好了,你看够了没有?”我夺过孩子,没好气地说。
“这可是我的孩子,不是秀夫的!”
“还不都是秀夫在养着,你还好意思这样说?”
“别生气,我知道秀夫是个好男人,可看到你们恩恩爱爱过日子,还一连生了两个孩子,你说,我心里好受吗?”他说着又把孩子抱了过去亲。
“你以为我们愿意这样啊,那也是没有选择才留下来。”我说。
“哦,那你在想我吗?”他试探地看着我问。
“我们去找过你的。”
我们没有再多说话,他在一边不停地逗孩子,着迷似地看着。许久,米勒把孩子还给我,从他的一个背包里取出了许多食物,有面包,不知名的红色水果和奶糊什么的,那可是我这几年第一次看到,真是惊喜极了。
“这是哪儿弄来的?”
“‘峭壁之家’喽,这火星还有什么地方比那里好?那里什么东西都有!”
米勒找到了“峭壁之家”,看来他生活得很好,好像没有要回月球去的意思。
“那里什么都有,那你还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还那么无耻的手段。”我很气愤。
“我们现在变成了年轻人,你更应该爱我的,我比秀夫帅气多,有许多美女喜欢我呢。”他扬着嘴角,一脸傲气,在草屋里来回踱步,“咯吱咯吱”地响。
“她们喜欢你是她们的事,现在的你我可一点也没有兴趣,这里没有法律可以惩治你,我只关心我的孩子和秀夫。”
“你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
“也不全是,我觉得生活很累,但也有幸福感,有时会想起你,只希望你过得好。”
“你不想回月球去了?”他惊异地问。
我把孩子哄睡放在床上,用大叶子赶着蚊子。这孩子虽然是米勒的,可我没有半点不爱他的意思。
“现在这一大家子,让我们怎么回去?除非他们长大了,我们才有可能离开这里。”
我低头看着孩子,不再跟他说话。米勒要走时,我才说:“你留下来见见秀夫,我们一起吃个饭。”
“好的,希望他不要骂我。”他自知心虚。
“呵呵,他懒得骂人。”我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