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全部落尽后,桃子就有枣子那般大,要想吃到美味的桃子起码还得两个月。
“都一个月了,还不能出去。”我坐在山顶上对秀夫说。
“幸好有这‘桃源薯’充当主食,我们才没有饿成瘦猴子。”
秀头叹了口气,“唉”,转了话题继续说,“这‘虫洞’到底在哪里?”
我不禁心里一种莫名的失落和不甘心,这里虽好,毕竟命运多舛,过惯了文明生活,心里已受不了与世隔绝的孤独。
“会不会在这‘桃花源’的四周?”我说。
“那我们明天去找找。”秀夫建议。
“嗯。”
我们决定走出这个“桃花源”的温柔之乡,去找“虫洞”和米勒。
作了四五天的准备,挖了足够多的桃源薯,大大小小有一百棵左边,大的有玉米棒那么大,小的也比拇指粗。又用柔软的长条草叶编织了两件厚厚的披风和两顶草帽,像俩稻草人,一看对方笑傻了。
“秀夫,你是个渔夫!”
“你是渔娘!”
……
打闹了一会儿,太阳已经升得高起来了。
整装出发,绕过“梦幻池塘”,我们就向山麓走去,走了大约两公里路,就出了“桃花源”这座小山。
“眼前一片荒芜啊,秀夫,我们能在这里找到‘虫洞’和米勒吗?”我停住脚步问,因为每迈出一步,植物就稀少一半。
秀夫看了一眼渐渐升高的太阳,回头瞅了一下我们的“桃花源”,有些留恋地说:“不知道,艳,如果你不想找,我们就回去,感觉这火星荒芜的世界里氧气会越来越越少的,向外走,植物和小动物都在哀落。”?
“嗯,可我还是想去走走。”我嘟哝着不甘心。
“好吧,那我们走出去。”
一路走去,不到三四公里便再也见不到一棵小草,甚至苔藓什么的都没有。火星土黄的沙漠里,砾石狰狞,大大小小的遍布整个地面,远处尘暴弥漫,沙丘层叠,好一个荒凉废弃的世界!好像被远古的火星人们抛弃了似的,他们去了哪里?
“艳,我们还走吗?”秀夫停下来说。
“当然,我们的‘桃花薯’还没有吃呢。”我看了一眼他背着的那个捕鱼的箩筐,里面盛着我们的全部家当。
“我们都没有穿宇航服,说不定前面的空气一下子没有了。”秀夫低下头看着脚边的一块大石头,用脚尖踢了它一下,尘土飞了起来。
“嗯,可我真的不想困在‘桃花源’,我想出去,我不想总是吃这些烂根根,我想念月球,想念氧屋,想吃上一个甜面包。”
我终于哭了,自己已经没有“太阳中心”那么坚强,在那里呆了十一年,我不想再又在这里呆上几年。
秀夫拥住了我,他回望着“桃花源”,我也怔怔地看着那个只剩下一片朦胧的不大也不算小的山丘,心里有太多不舍,再向前走,那是进入一望无际的火星山地和沙漠,连空气也会变得十分稀薄,更没有氧气。
一阵尘风吹来,我们捂住了鼻子,突然的窒息扑面而来,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秀夫,往回跑!”
我抓住秀夫的一只手向我们来的路上跑。
秀夫扔掉了箩筐,我们屏住气飞快地拼命跑,终于在向回几十米的地方透了几口气。
喘了几口粗气后,再快速跑,呼吸才轻松了许多。
“差点死去!”我说。
“还好,逃回来了。”秀夫拍拍我背,又拍拍他自己的胸部。
“刚才那股风里没有氧气,都是尘埃。”秀夫说。
“可惜了那筐‘桃源薯’,秀夫,都怪我。”
“別说话,我们再拼力跑上一两百米,这样才安全。”
“好!”
向回跑了两百多米,呼吸已经没有憋气的感觉,但我们不敢停下来,回望火星那沙漠带,真的好恐怖。
回到“桃花源”,一种扑面而来的亲切油然而生,闻着植物的芳香,忽然觉得自己和秀夫做了一件傻事。我跳进“梦幻池塘”里暖暖身子,秀夫则上山腰去看看火堆有没有灭,如果灭了,我们得重新生个火,秀夫茄克上的另一只衣袖又得扯下来,这样也好,免费做成一个背心。
果真,火堆已经灭掉了,我们只有重新生火。
看来“虫洞”和米勒不是想找就能找得到的。我的心静了下来,继续在这里过日子。秀夫编织了六个篮子,有捕鱼的,盛物的,各种用途。
我们学习用粘土制作器皿,用来盛水和煮食物。
桃子终于熟透了,一天吃上几十个,唉,胃受不了了,胀气得很,还咕噜咕噜响,可能吃坏了肚子。
“秀夫,没有粮食,吃什么都坏肚子。”
“唉,幸好这段时间有桃子充饥,桃源薯差不多被我们挖光了,小的还没有长大。”
秀夫有些抱怨自己,他捧着脑袋看着星星,这几天天气特别明朗,星星一闪一闪的,两个明月也在淡淡地向我们微笑。
“池塘里的鱼也被我们吃光了,从明天开始不再捉了,让小鱼长大起来。”
“要不我们自己种些薯,开釆一些田地,再挖掘一个鱼塘?”
“秀夫,难道我们又要过原始生活好几年,还得生儿育女,我真的好害怕。”
“可那也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我们已经都变成了年轻人,生儿育女不也很正常么,嘿嘿……”秀夫傻笑着。
春去秋来,秋去又春来,一个婴儿终于降生,我们给她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桃桃”,因为屋子外面桃花又在怒放。
秀夫一如继往地爱着自己的孩子,就象以前爱着珍妮,他对桃桃的爱与珍妮一样多,每天总是亲吻她粉红的小脸。
他是个“月球农夫”,就是没有铁铲也能用石头开垦出一片处女地来,种上了“桃源薯”和各种小植物,我们重新回到了“石器时代”,还得用茅草盖一间更大的屋子。
有了宝宝后,秀夫就更加勤奋了,早早地出门种植和釆集桃花和樱花,每天出去笑盈盈的,回来又“嘿嘿”地笑,还不停地逗宝宝玩,有时又捉来一两条鱼,煮汤喝。他为家里布置了许多家具,大大小小的箩筐,十几只用泥土糊的盛器,有用来烧水的,也有用来煮食的,还有我们的碗和茶杯,甚至连小勺子都做了,是用木条上用石头挖个小坑,磨光滑。唉,我也不想过这种原始生活,可为了活下去,只有遵循自然的选择。
“秀夫,多出了一个宝宝,我们还能回月球去吗?她又不属于那个空间。”我不安地问秀夫。
看着桃桃粉嘟嘟的小脸,我真舍不得离开她,如果我们回去了,让她一个人留在这“桃花源”,她可怎么活啊。如果她成年了还好,可她是个小婴儿啊。
“我们暂时不要考虑这个问题了,艳,我给你煮鱼汤去。”秀夫拍拍了身上的土说。他刚种地回来。
桃桃睁开了小眼睛,好似听懂了我们的话,我也看着宝宝,真是万千不舍,眼睛一阵模糊,忽然觉得,世外再怎么好,也没有宝宝的小脸蛋好,瞬间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坐在椅子上哺乳着桃桃,这个火星的小宝宝,我和秀夫的宝贝女儿。
当心宁静下来后,我便决心在这个“桃花源”里好好生活,和秀夫一起抚育小桃桃,吃喝拉撒的,一点也不觉辛苦。秀夫是个擅长干农活的家伙,他会想方设法在这个“原始社会”里让我们母女生活得很好,我慢慢地忘记了面包和网络,觉得那些以前十分执着的东西都已经远去,习惯了吃这里的每一种食物。
火星的春天很漫长,樱花和桃花开得很旺盛,我把花朵碾碎裹进薯里做成饼状,然后烤一烤,又创造了一种新食物:桃薯饼。
让人受不了的是没有好好的衣服穿,我们唯一的几件衣服已经都改制成婴儿或幻儿的衣服,她要长大,必须有几件像样的衣服。
“这可怎么办啊?秀夫,我们没有衣服穿了,都做成了宝宝的衣服。”我都差点哭了出来。
“唉,我的衣服改了就算了,你自己的衣服也都改了,你总得为自己留下一件衣服啊,你可真是傻。”
“可看着桃桃冷的样子,我就都改制光了。”
“好了,都是为了桃桃,已经改制了又不能再变回来,只要外人不走进这个‘桃花源’,我们穿得再怎么原始也没有人发现,你说是吗?”秀夫安慰我说。
“嗯。”我点点头。
看着自己和秀夫都穿着一身“茅草衣”,心里不禁一阵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