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初冬,帝宫之内。
隆庆问坐在旁侧太师椅上的兵部尚书夏侯朔道,“蒙元的狼崽子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你怎么看。”
“陛下,依微臣看,漠南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夏侯朔略思忖道。
“喔?何解?”隆庆稍侧头,问道。
“国信是以靖国公主的名义写的,其实可能是塔尔图的意思。他将弟弟送到大齐作人质,来安您的心。说明塔尔图手边还有棘手的事情要做。蒙元还没有大一统,这是他的缓兵之计。”夏侯朔顿了顿,“还有一层原因,大妃临死前将小儿子送到大齐,说明她宁愿相信大齐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侧面说明,塔尔图对权利的野心已经开始膨胀,容不下自己的胞弟了。”
“嗯,这也是朕想到的。那爱卿意思如何?”隆庆似笑非笑的看着夏侯朔。夏侯朔心中不知怎的突然闪过十三王爷惨死之后,隆庆帝登基的画面。夏侯朔顿时浑身一冷
“微臣不知如何是好,陛下英明,圣心裁决,非吾等小人可及。”夏侯朔低眉下目,不寒而栗。
隆庆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大笑起来。“爱卿多虑了,爱卿足智多谋,实乃大齐之栋梁啊。知道朕喜欢你哪一点吗?”隆庆笑道。
“微臣不知。”夏侯朔已面如土色。
“识时务。”隆庆似笑非笑的看着夏侯朔。
“蜀女多情啊,蜀地多产啊。”隆庆嘴角含笑,自言自语道。
夏侯朔抖若筛糠,一屁股坐在地上。“陛……陛下,微臣……”
“堂堂兵部尚书,烂泥一滩,跌坐朕的上书房,成何体统。”隆庆呵斥道。
夏侯朔战战兢兢地收拾起自己瘫软的身体,重新跪立当地。头垂的更深了。
“夏侯朔,钉钉子,还是能拔出来的好。等到拔不出来,没有了用处,连钉钉子的木头,也是要被砍断的。”隆庆大有深意的看着夏侯朔,好像在说不相干的事情。
“微臣谨记。”夏侯朔已面如死灰。
须臾。
“你今年也到花甲之年了吧。”隆庆面色柔和,问道。
“是啊,臣在朝为官已经有三十有二年了。在兵部尚书任,也已十一年有余了。下月十五,便是微臣六十大寿了。”夏侯朔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朕打算将你调任太学武学部院长,你意如何?”隆庆道。
夏侯朔猛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隆庆帝,说,“现任院长孙劲劳苦功高,微臣怕……”夏侯朔稍作停顿,“微臣得令。”心中暗忖,陛下就算把崇阳王安在逐鹿,压制孙家,也还是不能彻底放心啊。
“朕派你去你盯着那个北方来的那个狼崽子,磨磨他的野性,能驯化最好,不能驯化,你自己看着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隆庆帝语气深沉,顿了一下,接着面色一凛,继续道,“你在蜀地的糊涂账最好自己算算,屁股擦擦干净,这次朕压下了川渝总督状告你的折子,下次朕保得住保不住你,这可就难说了。”说着,隆庆左手食指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御书桌。
他太知道这个小动作代表着什么了。每当隆庆心里动了杀机之时,左手食指便不自主的轻轻叩着桌子。看到隆庆杀机乍起,夏侯朔脊背一阵发凉。他知道,这是隆庆给他的最后一条退路。
他太了解眼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了,从他三十二岁登基的第一天起,便不是一个温柔宽和的君主。眼前这个男人,踩着自己兄弟尸体,一步一步爬上了皇位。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血腥。
“是是,谢主隆恩……谢主隆恩……”说罢老泪纵横,“陛下心疼微臣,微臣知道的,微臣惭愧啊……”
夏侯朔面子上感激涕零,内心里冷若玄铁。这一刻夏侯朔铁定了心要跟着孙家反了,他认定了隆庆要开始拿他开刀。但是他聪明反被聪明误,隆庆正是看出了他内心的惶恐,才给他找了条后路,没成想反倒加重了夏侯朔的谋反之心。
“好了,下去吧。”隆庆挥手示意夏侯朔可以离开了。夏侯朔毕恭毕敬,退走出上书房。
他走后,隆庆独自坐在几案前,揉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孙家,夏侯家……”隆庆摊开了桌案上两份盖着雄鹿章子的密信,沉默良久。
“夏侯朔,希望你迷途知返吧。唉……老了……见不得血腥了……”隆庆推开桌子,靠在椅背上低声仰天长叹道。
这几日乐儿得空就往山部跑。求着坤二教她武功,但是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学武的料,不是伤了胳膊就是掰了腿。到最后,每天也只能和刚蛋儿喂喂大咩了。
但是她发现自己和小动物特别亲近,特别喜欢小动物。这些小小的生灵们也特别喜欢乐儿。在刚蛋儿的建议下,乐儿向坤二讨教如何学习兽语,这可难倒了坤二。
最后想到了一个的办法——去找山母。既然是山母,大山里动物的言语她应该都听得懂。随即乐儿和刚蛋儿两个人跑去询问山母,山母一口答应,而且欢乐的把自己的家搬到了山脚下。这样一来,就更方便乐儿学习兽语了。
第一门学的就是最常见的麻雀语。麻雀可是一个话唠种族,语言也最为丰富。山母也没想到乐儿竟有如此语言天赋,刚刚学了十四五天,就能跑去兴冲冲的和麻雀叽叽喳喳一两个时辰。
看着乐儿都快变成了莫言那样的话唠,山母心道不妙,又赶忙教乐儿猫语。猫要比麻雀矜持多了,猫语也比麻雀语要难上许多。大半个月过去了,乐儿才勉强能听懂大咩说什么,“钢蛋儿抢我吃的”,“乐儿烧我的毛”,“隔壁母猫被老黑猫抢走了”……一些无聊到死的话题。
乐儿想着能够听懂动物说什么,以后应该会有大用。抱着这个想法,乐儿努力学习着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