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打架……要打架……咱们离远点……咱们告诉朋友去……”树上的麻雀叽叽喳喳不停。乐儿歪着头听着它们喧闹。
打什么架?一会儿下课一定要去找麻雀们问个清楚。
“范乐儿……”曾夫子拉长音调,耷拉着眼皮哼出乐儿的名字。
“啊?夫子您叫我啊……”乐儿猛然被打断了“听墙角”,有些慌乱。
“嗯,你来解释解释《大学》之道的核心是什么?”曾夫子板着脸问乐儿。显然他是对乐儿的心不在焉大为光火。
“那小女子就斗胆在各位师兄面前献丑了。乐儿认为,所谓《大学》之道,于内在于一个‘诚’字,于外在于‘格物’。”乐儿铿锵有力的说出自己的简介。
曾夫子眼前一亮,心道,这女娃娃还是有点馊墨水哈!
“继续说下去。”曾夫子面色如常,说道。
“于心诚,诚以待人,诚以待物,诚以待己。苟非诓己,而心内诚,方可究极物之根本始末。爱兄长,不以其回护帮扶之意而欺之,事父母,不以其怜爱之心而欺之,做学问,不以古圣先贤之道而欺世人。高居庙堂,上忠于君,下诚于民,如此做人,方不负严父慈母养育之情,皇天后土庇护之恩。”
乐儿一番慷慨陈词,在座男子无不内心深受震动。片刻沉默之后,掌声雷动。
“师妹说的太好了,从来没听过谁能将《大学》之道说的如此透彻!”
“是啊,是啊,以前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今天听闻师妹高见,一语中的,豁然开朗。”
“大家先静一静,”曾夫子维持了一下秩序,曾夫子捋了捋胡子,问乐儿道,“那听你言语之意,你以为《大学》之道是在于诚?”
“小女子确实是这样想的。”乐儿实话实说。
“嗯,不错。大家有其他意见没有?”曾夫子热切的看着身后的男生们。
“我有一点不同。”乾元起身作答。
“我认为大学之道,重在‘格物’”乾元正色道。
“喔?讲一下你的道理。”曾夫子眼中带着期许。
“所谓‘格物’,究天人之变,通古今之法。穷极于客观事物之道理,于事物毫微之处见义,于文章与实际两相印证得真知灼见。一味诉诸己,求之以‘诚’,何为‘诚’?何为‘非诚’,失其枉直墨绳之准,反增其刚愎自用之意。觑天地万物之生生不息,物物相衡之道,‘格物’当为之根本。”
乾元的另一番不同的见地,使在座诸人陷入沉思。至诚?格物?大家都开始追问自己。
曾夫子笑着看着这两位学生,捋了捋花白的胡须。
“你俩都坐下吧。可惜了,可惜了……大好人才,偏偏女儿身啊……”曾夫子惋惜的摇头。
“散学,今天讲习到此为止。今天大家回去都写一篇文章,五日之后交上来作为本学期末的考核。题目就是‘《大学》之道’。”
今天下课,路过乐儿身边的才子们,都个个给乐儿比了大拇指。乐儿都有些脸红,自己终于被师兄们认可了,心中说不出的高兴。
乐儿找到在外面等候的小淳,正准备到树林里去听听麻雀们到底在说什么,只听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范师妹,等一下。”来人叫住乐儿。
乐儿回头,看到一个青面蚺虬的高大男子走了过来。
“范师妹,我叫龙崖。今天听闻你的高见,深受感动。特地来向你道歉。”龙崖诚恳的说道。
“道什么歉?”乐儿有些摸不着头脑。
“之前我曾经腹诽因你是女子,文章狗屁不通。今天我为我之前的偏见向你道歉。”龙崖行了一个抱拳礼,恭恭敬敬的向乐儿表示歉意。
乐儿从来没见过如此可爱的文人学子,可爱的让人有些敬佩。
“龙公子其实不必如此的。太学里暗自编排我的,不止你一人。何必呢?如此大礼,乐儿也自觉受之不起。”乐儿笑着说道。
“范师妹当受此礼,我也应当向你赔罪。这也是我读书断字之人的本分,也是范师妹所说的‘诚’之道。”龙崖一本正经的说道。
“龙师兄这样说的话,那我只好受之不却了,也谢谢龙师兄的理解了。”乐儿心里有些感动,一是钦佩眼前这位龙师兄的为人,二是自己终于得到了这些天之骄子的认可。
乐儿向变的更强的目标迈近了一小步。
乐儿告别了龙崖,回到风华小居之后。自己又一个人偷偷到了文鼎山的树林里,去找麻雀们探听消息。
“听说要打架了?”乐儿仰头看着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麻雀们,问道。
“是啊,是啊,要打架了。”麻雀们七嘴八舌的说道。
“好吵,好吵,你,对,那个背上有小黄毛的,你和我说说怎么回事。”乐儿指着背上有一缕小黄毛的小麻雀说道。
小麻雀乖乖的飞到了乐儿的肩头,开始诉说。
“昨天,昨天武学院有几个人,几个人说要杀,杀遍太学。”小麻雀说半句停一下,说半句停一下,不过这也没办法,麻雀都是这样说话的。
“他们是谁?”乐儿问道。
“好,好像,说是,是孙什么,什么的。”小麻雀叽叽喳喳道。
“孙什么?”乐儿有些急切。
“没,没听清。”小麻雀回答。
“你叫什么?”乐儿问小麻雀道,
“我叫,叫黄毛。”小麻雀回答道。
“你愿不愿意跟着我?”这是她自从学会麻雀语,说话最利索的一只小麻雀了,她可不愿意放过。
“好,好吧。可是每天,天给我,我吃饱。”小麻雀提出了条件。
“好的,成交。”乐儿高兴的有了第一个宠物。
“你再去帮我看看那几个人,他们说什么,最好记住他们的名字。”乐儿对黄毛说道。
“一把大麦粒。”这几个字黄毛说的倒是很利索。
“到风华小居找我,听的仔细,还有点心吃!”乐儿诱惑黄毛。
“好嘞,等着吧。”说罢黄毛欢快的飞走了,边飞边唱歌“点心,点心,点心……”
乐儿掩嘴笑了起来,这小家伙会不会忘了她给的任务,就记得“点心,点心,点心……”
乐儿思索一下,仰头用麻雀语,对树梢上活泼灵动的小麻雀们说道,“你们都听好了,探听消息,听到有关打架的消息,到风华小居找我。有用的消息赏一把大麦粒!”
“大麦粒……大麦粒……”麻雀们的音调顿时提高了两个音阶。
“打架……打架……”麻雀们七嘴八舌的嚷嚷着。
“你,你,说话,算话?”一只年长的麻雀问道。
“说话算话,赶紧去吧!”乐儿说完,麻雀们四散飞走了。
乐儿想着,这麻雀所说的打架的事情,会不会与之前夏侯家和孙家的事情有关?听说夏侯朔被贬到武学院当院长了,武学院会不会有变故?听孙采说,他的三个哥哥也在武学院读书,会不会是他们?乐儿思索着。
不管怎样,她得先探探孙采的口风。
“你会和麻雀说话?”一个低沉粗犷的声音传来,吓了乐儿一跳。
“是谁?谁在偷偷摸摸的跟着我?”乐儿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