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娄知县的通行证,五人畅通无阻地进了炎浪山。
热气灼人,花陌归和莫染尘都刻意放缓步伐跟在吴攸身侧。手里温暖无比,吴攸乐呵呵地由尤离牵着,睁着大眼睛扫视四周。
天将暗,四周树木高大无比,头要仰成垂直才能看到树叶掩蔽的天空。
三访炎浪山,这是她最安心的一次,嘴角止不住上扬。
莫染尘在前方开路,轻车熟路地到了那个假齐逸带她来的地方。越往里温度越高,吴攸偷偷用衣衫掩着尤离,欲为他带去一丝清凉。
火把高举,莫染尘向汪明月做了个请的动作,她点头,也不知从怀里掏出什么东西,随意往前方一扔,身子一提,身轻如燕地在空中穿梭。
吴攸张大了嘴,她一直以为汪明月只是个花瓶,没想到这么有料。暗夜里她的视线不好,直觉告诉她汪明月的轻功只比她略逊。
每次出来都要遭受碾压,胖叔叔好歹也是轻功高手,得到他的真传,她还真没感受到优越感。
三人都是高手,内力惊人,吴攸又有霓凰火衣的保护,尤离来时配了几副药,手上还是出了层汗。
“师叔……”吴攸轻唤,语气中满是忧虑。后者朝她摇摇头,暗示自己无碍。破阵还需要一段时间,将尤离扶到最近的一棵树下,吴攸解开衣服罩着两人。
服下一粒药丸,尤离摆手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心,吴攸撅着嘴用霓凰火衣掩着他。他为自己而来,她怎可能只顾自己?
拗不过她,尤离作罢,闭目养神。
一盏茶的功夫,汪明月的动作缓了下来,只听到轻轻一个“破”字,树木移行,炎浪山轰隆作响,前方白雾氤氲。
沈昕昊没骗人,这里确实有个温泉。
几人心照不宣地打了个对眼,各自点头,汪明月便加入了吴攸这一行。
“月姐姐,你没事吧?”她的手很凉,步伐轻浮晃荡。吃了尤离递来的药,美眸轻眨:“内力透支,无碍。”
这阵法比她想象的更为复杂,有几次她都差点踏错。将武功与阵法结合,难怪那些人怎么也破不了阵,一山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破开阵后,巨大的温泉展现在眼前,众人在四周找了许久,也没有看到琅薇草和火舌蛙。为照顾尤离和汪明月,吴攸坐在地上,看花陌归与莫染尘在四周奔波。
无果,两人回到她们身边。
花陌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刀,寒光刺目,吴攸又想起了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寒剑。
“干嘛?”见他笑得奸诈,她理所当然地往后退。
“取你点血,引出火舌蛙。”话刚落,吴攸的手掌便被他划破了,暖流直往下落。她本想叫唤两句,周围人都没多大异状,她这才乖乖垂眸,委屈地将疼痛忍进心里。
差不多了,莫染尘将蔻兰白给汪明月,由汪明月给她进行了包扎。
干完此事,众人退至远处,一动不动地望着那摊血的地方。
她长得又不健壮,凭什么放她的血,吴攸愤怒地望着肇事者,那人跟没注意到她幽怨的眼神似的,专注地盯着前方。
一只手轻抚着自己的脑袋,吴攸抬头,尤离正轻轻地看着自己。他长得好看,在这种环境中看不到他的全貌,吴攸也能脑补出他的面容,便傻乎乎笑了,心里也没那么委屈。有人疼惜自己就值得了,至于这点伤,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等得久,吴攸睡意沉沉,不久便睡过去。花陌归和莫染尘相视一眼,显然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直到一抹阳光透过树叶照进来,众人才惊觉,已经天亮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四人又在周围寻了圈,依旧没看到琅薇草的踪迹。
难不成已有人捷足先登?
满心疑惑地往回走,众人累了一晚,都直接去休息。
直到傍晚,四人陆续聚在一起,沉默不语。
“那假扮齐逸的人现今如何?”莫染尘首先打破沉默。
“杀了。”花陌归的声音带着点嘶哑,他答得言简意赅,没有半丝停顿。
“那又会是谁劫走了沈昕昊?”线索中断,思来想去莫染尘也没想明白对方劫走沈昕昊的原因。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他们的人也都没有察觉,对方必定武功高强。干得这么隐秘,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会是什么呢?
“你怀疑是葛青族的人?”星目一扬,那双眼总算带了点笑意,“那几个老古董派你前来调查,又背地里出手,看来莫兄你只是一个幌子啊。”
“花兄是怀疑我?”神色温和,他脸色无半分恼怒。
剑拔弩张,话中有话,汪明月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还是想想火舌蛙和琅薇草去了哪吧。”
吴攸从昨晚便开始睡,至今未有醒来的征兆,众人对她的病情也有所了解,一时之间沉默下来。
“沈昕昊得的是可遗传的病。”尤离突然开口,“我未曾听攸儿提起沈家二老认错她与韦又晴,这沈昕昊的来历怕是另有隐情。”
众人一愣。莫染尘想起什么,激动道:“我记得诸葛一脉有旁系因患有此病而被逐出家族。这么说,沈昕昊极有可能是诸葛一族的,若是如此,那这些事也就说得清了。”
诸葛一脉,传说中的神秘家族,善于奇门八卦与蛊术。百年前震惊武林的诸葛一山便是此族的族长。后不知为何,诸葛一脉开始凋落,最后完全退出舞台。随着他们退出的,还有蛊虫,自那以后,蛊虫便是千金难求。
“你是说,火舌蛙寄养在沈昕昊体内?”花陌归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格外凌厉。
“我先去探查。”莫染尘收拢折扇,朝众人一拱手便消失在原地。
这时恰巧吴攸醒来,她满不在乎地盯着三人,一屁股坐到莫染尘的位置上。
面前摆着瓜果,她毫不客气地开吃。
看这些人的脸色,她也知道失败了。心里还是有些失落,阿娘的线索就这么断了。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为何我的血能引火舌蛙?”吃饱了,她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花陌归。
那次他受伤也半玩笑半认真地说要喝她的血,她的血有什么特殊之处?
瞒不过去,花陌归只是笑:“你对你阿娘有多少了解?”
秀眉微皱,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叹一口气,他又道:“你对你自己的身世又有多少了解?”
吴攸有些懵,随之而来的则是恼怒,她颇为不爽地回复:“我有阿娘就够了,管其他的!”
“花公子,此事便到此为止,明日我便会带攸儿回溪羽谷。”尤离适时开口,不容反驳地对吴攸道,“还有未了之事便趁现在,明早就出发。”
吴攸呆愣了片刻,才匆匆忙忙地出去了。
她也没什么未了之事,就是没有办好韦又晴所托之事。将酿的酒悉数挖出来,给沈家和韦家送了几坛,又带给了沈母足够的药和银两,吴攸对韦又晴道了歉,一个人顶着晚霞回去。
又路过那个破庙,她进去呆了会,对着菩萨拜了三拜,便离开了。一切都宛若一场梦。
从祝府离开,龚晓兰失了踪影;从欢喜镇离开,沈昕昊又不见影踪。为何总有这许多事纠缠呢?
回归理智,她去寻花花公子,房门紧缩,撞开后里面空无一人,他日常的用品也不见了。
这家伙,竟赶在她之前离开了……
再去寻莫染尘,他依旧不在,吴攸露出个痛苦的表情,心想汪明月肯定在。谁知还没进院,尤离便唤住她,说汪明月与花陌归一起离开了。
这群家伙……
吴攸扯扯脸,上前抱着尤离,空瘪着嘴,唤得极委屈:“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