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失踪的沈昕昊,韦又晴奔波数日。沈母的病情稍有好转,为防止她忧虑,吴攸谎称沈昕昊外出办事,过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这痞子,平日里尽干些偷鸡摸狗之事,对沈母照顾有加,当真是个孝子。当个普通农民赚不了大钱买药,他便另辟生路,一心求医。这份反哺情,着实让人动容。
吴攸又送了些药和钱来,正巧碰见韦又晴来看望二老,就在一旁等候。等事情都处理好后,她才拉着韦又晴到僻静的地方。
“韦姐姐,可有消息?”
摇头:“那天他抢了我的桃子,到街上卖后便一路回了家,第二天便再没人见过。攸儿,你说这三更半夜的,他往哪里跑啊?”
说到后面她有些急,一点都不像其平日的作风。
情与爱等事,人在的时候习以为常。一旦人不在了,才怅然若失。其他也是此理,想知道一物或人的价值,便想象失去其的不便与痛苦。以前的韦又晴肯定不会相信,那个与自己从小争到大,在自己眼中就一混吃混喝、无所事事的人,在心中占有如此的份量。
吴攸叹息,眼眶有些红。面前的女子让她想起了另一人。也不知龚晓兰,那位痴情的女子现今如何了。从花花公子口中听得,那好起来的祝浩林可是到处寻她,几近疯狂。拥有时弃如敝履,失去后追悔莫及,她不同情他,反之觉得他是自讨苦吃。看惯了龚晓兰的以泪洗面与等待后的绝望,祝浩林的一切都是活该。只是苦了那个梅花般的女子了。
“韦姐姐,你不必着急,说不定那痞子是自己出去玩了。”这话说得连吴攸自己都不信,眼珠子一转,前方炎浪山露出一角,她笑着不经意道,“这痞子性情恶劣,怎会只去过炎浪山两次?”
韦又晴的脸有些白。她与沈昕昊是冤家不假,相互间也没什么秘密。他是个大嘴巴,管不住话,总是将事渲染七分再大肆宣扬,生怕有人不知道。他五岁那年发生在炎浪山中的怪事,她是知道的。以前不以为意,吴攸今日提起,她便有些惴惴不安了。
欢喜镇的天气炎热,不适合居住。可这次来了这么多大人物,要说没有其他目的,她也是不信。短短三四个月的时间,炎浪山中不知发生了多少事。到现在娄知县更是禁止人入山,还派了官兵巡查。
“五岁那年,他随沈伯伯进山给婶婶找药,他爱玩,一路看着高大树木,不知怎么就和沈伯伯走散了。后来到了一十分炎热的地方,看到了只外表奇怪的青蛙。普通青蛙都是绿色皮肤,可那青蛙浑身都是红色,而且可以改变肤色。他觉得好玩,便去捉,被青蛙的长舌打在脖子上,触碰的地方火辣辣一片,他瞬时便无法移动,直愣愣地倒了下去。”韦又晴停顿半晌,又道,“后面的事更怪异,他说自己迷迷糊糊中看到青蛙变成了绝世美女,然后抱着他来到一片树林密集处。说也奇怪,本来周围都是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前方就出现了温泉,那女子抱着他进了水,然后……”说到这韦又晴脸红得像晚霞,支支吾吾地再也说不下去。
猜到什么,吴攸脸瞬间烧了起来。心里直叫唤,阿娘啊,那时沈昕昊可才五岁啊,这春梦做的也太……
痞子就是痞子,那么小的时候就是个大色狼。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蚊子小的声音打断吴攸的腹诽。她“啊”了声,才听见韦又晴跺着脚说那女子不过亲了他。
呃……这下换吴攸愣了。但那么小,亲也是不可饶恕的啊……
一人是羞得红了脸,另一人则是义愤填膺。各怀心事的两人默契地沉默。
“攸儿你还小,沈昕昊他……”刚想说这些都不可尽信,而且欢喜镇的孩子早熟,吴攸便嘟囔着嘴:“韦姐姐,我都十八岁了,哪里还小?”
孩子气。韦又晴摇头,不再与她辩论此事,话锋一转,又重回沈昕昊失踪的话题:“攸儿你觉得他进了炎浪山?”
“温香软玉在怀,是我我也去。”一时嘴快,看到韦又晴黯淡无光的眸子,吴攸赶紧补救,“那以后沈父沈母肯定以为他撞了鬼便不准他再进去了。上一次碰见也是他要采药嘛。无缘无故的,他肯定不会傻傻地进去的,对吧。就算进去了,以他的脾气,也早就受不了跑了出来,哪还用得着我们为他担心!”
吴攸猜的不错,沈昕昊醒来后躺在一棵大树下,哪里有什么温泉。沈父找到他,他将这些都说了,沈父便不让他随意乱说,而且不准他再次进入山中。心中有事藏不住,后面又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韦又晴和叶小天,这才没将事情宣传开。
安慰了韦又晴,吴攸若有所思地回了客栈。沈昕昊见过火舌蛙,而且火舌蛙也没有伤害他。这世上没有妖魔鬼怪,肯定是火舌蛙的唾液有令人产生幻觉的功效。
事情太复杂,吴攸的情报又太少,就去找尤离和汪明月,正巧花陌归和莫染尘都在。那一抹红衣如血,万花丛中就其最招摇醒目,吴攸很不自在,脸不争气地红了。她故作镇定地用衣袖擦了擦脸,一边走一边抱怨这天太热了。
四人有说有笑,等她到了才住了嘴。
圆桌,四人各占一方,没了吴攸的位置,她只好跑到屋子拿小板凳,等回去时,就花陌归和尤离之间有一个缝隙。
漆黑的眼笑着看向她,仿似在说“不客气”。犹豫半刻,她终是放下板凳坐下,衡量一瞬便将沈昕昊的事说了。
“我在炎浪山中探查这么久,都没看到火舌蛙的影子,这沈昕昊的运气真不错。”能说出这种话的便只有花陌归了。吴攸鄙视地看了他一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吧,当初问他来的目的时不总是藏着掖着?
毫不在意她的目光,花陌归坦然喝茶,好心地为她扇风:“吴攸儿辛苦了,瞧这小脸红的,来,擦擦汗。”说着便从怀里掏出手绢,吴攸吓得脖子一硬,赶紧从他手里抢了手绢擦汗。
“可有大碍?”淡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吴攸不看就知道是谁。乖巧道:“就是回来的时候有些急,师叔不必挂心。”
白衣仙人“恩”了声。莫染尘折扇轻摇,没有丝毫刻意,大部分风却都吹在了汪明月身上。吴攸注意到这点,咧嘴笑了。汪明月的旁边是尤离,花花公子那把贵妃扇看着花里胡哨,事实证明还是有用的,自己抢了他的风,吴攸便屁颠颠地跑到屋里拿出自己的大蒲扇,笑着给白衣仙人扇风赶蚊子。
师叔不会照顾自己,她这个当叔侄的当然要劳累些了。
“沈昕昊如今莫不是在炎浪山中?”莫染尘撇头问道。
“莫兄以为呢?”花陌归反问。
“他们应不会如此大胆才是,可是抓走沈昕昊有何用?五岁的孩子记得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法为他们指路。”
“这些还得进入看看才知晓。”转向汪明月,花陌归笑道,“明月姑娘何时准备妥当?”
“今夜便可动手。”
吴攸愣愣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局外人。等说得差不多时才问旁边的白衣仙人,“师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她平日里也和他们在一起啊,怎么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呢。
尤离简单地说了几句,吴攸才有些头绪,内心还是郁闷,跑到屋子里睡了一大觉。等醒来时,白衣遮目,她叫了声“师叔”便发现自己身上扎着几根针,吓得哆哆嗦嗦,可怜巴巴地望着尤离。
“该出发了。”见她醒来,尤离收了针。知道自己雷打不动,他只好用针灸唤醒自己。吴攸麻利地起了床,跟在尤离身后。院子里,三人整装待发,汪明月换了身装束,雪白的紧身衣勾勒着妙曼身姿,乌发齐束,英姿飒爽,额间坠饰闪亮。再看莫染尘,还是一身蓝衣,发间飘荡着两根金色发带,折扇在手,好个翩翩佳公子,与汪明月果真的男才女貌。至于花陌归,吴攸很没出息地不敢看他。
身上依旧穿着那件霓凰火衣,太宽大,汪明月教她在几处打了个结,衣服立马变得合身,而且也衬得小脸美上了几分。汪明月还曾嘲笑她,成了可以直接出嫁的新娘。她轻抬头,便见走在前方的人同样一身红衣,他们现在一起还真是像……
呸呸呸――死命摇头,赶紧让自己清醒过来。她怎会想到与花花公子……眼前又出现他沐浴时结实的后背,背并不光滑,隔得远也能看到上面的伤痕。那日的他很安静也很温柔,只是她很不习惯。
“怎么了?”发现她的异状,尤离开口。
“没事。”她支吾道,用其他的事来转移注意力,“师叔啊,你说我们能找到阿娘留下的线索吗?”
尤离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握住她的小手,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平日里他总是躲开任何接触,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牵她的手。她的眼睛有些湿润,紧紧地抓住那双手,生怕他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