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一堆太监宫女围着香草,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关注什么,婉吟好奇,不动声色,凭着娇小的身躯灵活地钻了进去。
桌子上,放着一张宣纸,若干削成5-6毫米宽,1毫米左右厚的竹片,还有一团棉线,香草专注地坐着,手指灵活地动着,几下功夫就用桌上的材料扎了个纸鸢出来。
有人主动帮她磨墨,只见她提起毛笔,三两下就在纸鸢上画了个栩栩如生的蝴蝶出来,看得围观的人赞叹不已。
“香草,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啊!”
看到成品,婉吟也忍不住称赞出声。
“参见娘娘,娘娘恕罪!”
一干人等才看到皇后就在眼前,立刻跪成一片,诚惶诚恐。
“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们毋需如此惶恐不安,当这里是家,当本宫是你们的亲人就行了。”
婉吟恬然一笑,满目柔情。
“香草,正闷得慌呢,不如我们去放纸鸢如何?”
一想到玩,婉吟眼中立刻神采飞扬,下意识地牵了香草的手就要出去。
“请娘娘先行,奴婢跟在后面伺候着就是!”
香草连忙抽出手,神色颇为拘谨。
“走吧,没有关系的,大家都是背井离乡,非正式场合,我从来都当你们是朋友。”
婉吟不理会香草的挣扎,一手拿着纸鸢,一手牵着香草,往宫中空旷的地方跑去。
“高点,高点,再高点嘛!”
婉吟一路跑着叫着,快乐无邪地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空旷的广场上,风很大。
香草的手艺好,做的风筝特别轻,乘着风,满载着大伙的期冀,越飞越高,在湛蓝的天空里,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婉吟一路追着它跑,兴奋地忘乎所以。
“飞吧,飞到你想要去的地方吧!”
抬头凝视着那越来越小的影子,婉吟喃喃自语。
风筝若能挣脱牵制它命运的绳,获得冲上云霄的自由多好,它就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飞到它想要陪着的人的身边去。
“糟了,线断了!”香草忽然大呼一声。
反应过来,看着那急速下落的风筝,婉吟心中一阵难过。
爬得越高,摔得也越重,仿佛看到自己的境遇。
婉吟忽然提起裙子,不顾一切地追着那影子跑去。
“娘娘,您慢点!”
香草带着一帮下人,一起陪在婉吟身后跑,只是,那个疾风一般快速的身影,却没有一个人跟得上她的脚步。
清幽园?
这是什么地方?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大门上朱红色的漆已经剥落,一片破败,屋檐上长满了青苔。
轻轻推了推门,门居然没有上锁,只是虚掩着。
“娘娘,千万不要进去啊!”远远的,传来众人惊恐的呼喊。
婉吟心下好奇,全然没有听到身后的叫唤声,缓缓走了进去。
看起来好像一座废墟。啊……不对,应该是一座宫殿,一座废弃的宫殿。
里面遍地狼藉,屋棱斑驳,灰尘满地,到处是火烧过的痕迹。
只是,那倒塌的墙体却雕着精致繁华的花纹,早已干涸的喷泉池里残留的塑像依然保持着神砥般的圣洁,从中不难窥伺这里曾经多么美轮美奂的奢华。
沿着那布满苔藓的青砖,渐渐往里走,置身于塌栋斜壁之中,静寂,死一般静寂笼罩着,心中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悲凉,仿佛有什么在引领着她一直前行。
忽而狂风乱舞,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循着臭味,经过曲曲折折的回廊,七拐八弯,确定臭味是从眼前的茅厕发出,婉吟停住了脚步,缓缓推开了半掩的门。
茫然地往里一看,连忙扶住了门框,差点没吓得昏阙过去,呕吐之剧烈,比上次见到几百具尸体有过之无不及。
究竟是谁?谁那么残忍?谁那么惨无人道地制造了它?这个可怖的人彘。
史书上曾记载,汉高祖刘邦的皇后吕稚在其死后,不能容忍其生前宠爱的戚夫人,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烷耳,饮喑药,使居厕中,忍受生不如死的煎熬。
这惨绝人寰的事,光是看史书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万万想不到,这残忍的一幕,有一天,居然会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眼前。
恶臭熏天的厕所内,摆放了一只大瓮,瓮里但见一个人身,既无双手,又无两足,眼珠被剜去,只剩下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那身子还稍能活动,一张嘴开得甚大,却不闻有什么声音,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它的周身还让人浇了蜂蜜,到处是舔食的蚂蚁和蠕动的咀虫,恶心至极。
吕后已经够残忍了,想不到有人比她还惨毒!
后宫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女人的妒火一旦烧起来,会让人变成疯子!如此忍心辣手,简直旷古未闻!
只瞥了那么一眼,婉吟已经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尖叫一声,从那废弃的宫殿飞奔而出。
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婉吟慌不择路地逃离,却一不小心撞在了一堵肉墙上。
“岳婉吟,你好大的胆子!”夏漫荷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郁,排山倒海的怒气让她连面容都变得扭曲。
在那气势的震慑下,一众奴仆跪倒在地,个个脸色惨白,瑟瑟发抖,没有半个人敢出口求情。
夏梦环一手环着太后的手臂,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
“太……太后?”惊吓后的婉吟已经忘了行礼下跪,只是目光怔然地望着来人。
“皇宫禁地,擅闯者,死!”咬牙切齿的狠从太后口中吐出,带着浓郁的阴霾,连明媚的阳光都被遮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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