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由于恐惧四处张望时,肩膀猛然一沉,直入骨髓的痛感让我许久都没了知觉。
“莫兰花草开,红烛泪三滴。”在我醒来的第一眼,迷迷糊糊先听到了这沧劲的声音,而后感到饥肠辘辘,打翻平静的是我的叫声,大概是那一击太重,或是我力量单薄。
我走出茅屋,景色突变,这里明显没有了城市的林立,远处的炊烟和黑漆森林让整个山村委婉的透露着诡异,而那片漆黑里又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像是梦里支离场景的一角,当一片火光突然飞起跳跃在山脉之间时,我终于认定了这场景,不由得胃生寒意,浑身颤抖不停。我看见那火光里的怪物,像山神一样用背影笼罩着整片区域,四爪深深的植根于地底深处,当他终于要转身的时候,火光熄灭,我的尖叫声又一次响起。
我醒来时正躺在床上,一张草床,一股刺鼻的药味让我彻底清醒,而痛感并没有消退。一个老者还在重复着莫兰花草的诗,配以严肃思考的表情,我刚要起身,他猛然将药碗砸在我手里,如果不是我反应到位,这滚烫的温度会让我吃不消,他表情早已更换,矫健的身姿背起一个竹篓,从他稍显吃力的步伐中,我知道那是一个装有钝器的竹篓。我边观察边反应到瓷碗的热已经完全传递到手中,一个重心不稳,连人带碗一同扎到地上。
老人冷笑一声,但明显不是嘲笑,走近借我一只手将我生生提了起来,我完全没吃一点力,上身的赘肉重量把我的肋骨都要撑断,看起来是要减肥了。
我斜视他,左脸一道模糊的刀疤痕迹虽不清楚但面积很大,他松开手,我打了个踉跄。拍拍身上的灰。低头的刹那,才发现刚才并没有人,完全只有我一个人,而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我臆想的!那个老者,是我刚刚窥视到的角落一具干瘪的尸体,当我发现时,才突然清醒,而这间屋子,也从破败的茅屋瞬间化为现代化的家居室。还有一个瘦弱的男人在角落摆弄着电脑。看到我盯着他看的时候,吓了一身冷汗,冲我尴尬地笑了一声。
这正是方炎,只不过头发剪短了,身上的夹克变得土里土气,右手拇指多了一枚淡雅黑的戒指,不是庸俗的骷髅印记,而是一个奇特的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的长相很大方干净,五官比木溬还要精致,所以我很容易观察到他的细微变化,不过他的性格貌似和以前一样,如果你不逢迎他,他绝对不会太注意你,这不是桀骜,而是神秘,他有足够神秘的背景,使你的每一次逢迎都得到好处,见他无动于衷,我便开始和他搭话。
“莫兰花草开,红烛泪三滴。”他突然开口,有点让我惊讶,惊讶之余也有一点愤怒。
“你他妈耍我呢,请我来这也不用玩阴的吧,还偷窥我的秘密。”刚说完这句话,我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开始陷入沉默。
“你的深处记忆和我最近做的一件事相同,你刚才所处的环境,就是支离场景中最关键的一页,而且真实存在,这算是意外收获,我只是想验明你的身份,以免是雪国的人又来骚扰我。”
“你是说,浮生涧?”
看来刚才的梦境是和现实相混淆的,是梦中梦,这是我三年前所拥有的记忆,只不过由于失忆…
“有些事我们都清楚,我们是最熟悉彼此的人,就不要兜圈子了,雪国的人比我们狠,迅速,如果你不动脑子,下一秒就会崩盘。”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去浮生涧,可是这个地方像传说一样,怎么找得到。”
“知道木溬吗,这个人你应该见过,你看你的脖子。”
我按照他的提示摸了摸下巴,又慢慢探到脖子上,一圈圈鳞片状的东西凹凸不平地生长在颈部,仿佛我再用一点力,就会哗哗的掉落,他抓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碰。
“你的举动都被他控制,从假装保安偶遇开始,到厂房的暴亡,都是他计划好的假象。”他用眼神让我自己臆想了整个骗局发生的过程。
三年过去了,方炎的心思更加缜密,让我无所适从,我甚至觉得,每走一步,都是在出卖自己。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木溬那样欺骗你,你甚至不知道,那些都是你欠他的,他迟早会回来算账。”他开始微笑,时而能让我感受到那个初出茅庐的方炎,但是转瞬即逝,原来,所有人,都不再看戏,而是布置戏台,现在戏台已摆好,他们都要露出真面目了。
他抽着烟抱着电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宾馆,看样子就是为了通知我一声:游戏开始。
“哦,对了,我们的某些记忆是相通的,有时候,你要学会屏蔽自己的浅意识,不要成了别人的玩偶。”
那句诗看来是打开局面的切口,我擦了一把眼角不知是汗还是泪的东西,恍惚地思考着一切,又颤抖着摸了摸此刻已经从脖颈蔓延到下巴的鳞片状的东西,还有悉窣的声音。
我想这时候留给自己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也许有人已经探好路了,自己势单力薄,不适合正面出场,但毕竟也要有进山的准备。
说实话我就算万事俱备,也不清楚浮生涧究竟在哪座山里,直到我离开宾馆时发现了方炎留在抽屉夹缝的一封信,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关于他祖上药草配方下落的地图,地图看起来更精致,是摹版,看来他之前给我的地图是假的。而这个发现,更是让我寸步难行。
在我失忆之后。大棒子告诉我曾在我和他建立的关于历史与文物档案的网站里,一个匿名人不断的发来很多关于不老丸的信息,那些昏黄的照片里,用残旧纸张记录着长生部落独有的文字,我和大棒子用了很久的时间想去弄懂内容,无奈除了在本族谱上标注过的一些长生部落文字可以看懂以外,其他的都一无所获,而那些散碎的内容,都和族谱上记载的相差无几,直到遇到方炎之后,我开始怀疑他,到今天,我已经不止怀疑他,而是肯定他的身份,而那些信息,几乎都是假的,他一直在暗中打草惊蛇,目的就是为了让我一步一步陷入他的计划之中,而我的作用只有一个,就是破译那张地图,至于地图表面为什么是现代地标,他像是真的不知道。李萧,给我手卷,因为她自己无法得到里面的血水,她想试探我,以及我身边所有的人。手卷之后被魏博调包,而大棒子的失踪,是因为他也调包了手卷?!
蓝柚的尸体没有被发现,那她给我的那串项链,真的就是打开手卷的方法?
一连串疑问让我猝不及防,蓝柚的失踪更是让我感到愤怒,只怕我不主动,连自己都救不了。
我已经不敢直视门外那惨况了,尸体横七竖八杂乱地摊在地上,以及那些被撕咬的痕迹。我现在对木溬恨之入骨,如果不是他的刻意为之,故意让我背托罪名,我现在更加担心自己的安危,我可不想不明不白的死去,我毕竟是掌握天机的人,只是这样为了驱除恐惧地安慰着自己。我突然脚下一软,便躺在了一双坚硬的肩膀上。
醒来的时候只听见车轮发出的轻微噪音,由于我神经过于敏感而捕捉到的,看来我现在正躺在一辆豪华汽车里。能容下我长窕的身体,想必还是加长版,我无奈地抚摸已经连续两次受伤的头部。不打算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做无畏的挣扎。只见前面的墨镜男透过后视镜看见我已经醒来,便递过来盒饭和一双铁筷子。一瓶特仑苏。
过度的劳累与饥饿让我失去了警惕,开始狼吞虎咽,直到他喊我的名字时,我的下巴已经咬不到饭,筷子也沉重地砸在车厢里,表情惊愕无比。
“魏,魏博!”
“夏桀,有些事情现在是解释不通的,我要帮你,你如果信,我就带你去浮生涧,如果你不信,现在我就送你到汽车站。”他冷静中透着一股子自信说着这番话。
汽车站,汽车站是不调查身份的,看来他已经知道我可能被通缉的事情了。
“可是魏博,你的头发。怎么有两种颜色?”
前面的人不说话了,沉默足足几分钟,最后以一口娇柔的喘气声结束。
“夏桀,才过了几个星期,你还是那么敏锐,看出了我的破绽。”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一边打探一边仔细观察着李萧卸掉易容妆的细节,说实话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幻术之一。
由于我在后座,看不到她快速撕扯人皮面具的场景,但是听到轻微的嘟囔声,她以为自己的声音是可以通过面具清楚传达的,看来这不止是面具那么简单,既然隔音效果那么好,一定在材质上要求很高,而且韧性很好。只见她慢吞吞地把面具撕扯下来一大半之后,最终可以听见她说了什么,面具确实很有弹性,她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方向盘,停在路边将面具轻轻地放在她的背包里,之后我就费解而懊恼地结束了观察。
“所以,你现在只能信任我,任何一个人,都会对你造成威胁,而在你没有被榨取剩余价值之前,我不但不能伤害你,而且还会加倍保护你。”她给我一个轻佻的眼神,我理解成在方炎对我的实验里,她打乱了方炎的计划救了我,这是她对我的第一次承诺,而且完成的十分出色。
我木讷地点点头,听她没有紧闭的嘴巴还想要说些什么。
“本来我想以魏博的身份,靠近你,那样我或许能得到更多你的秘密,不过根据你刚才的表情,我判断,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多,魏博这个角色不太适合我,因为你开始讨厌他了。”
我赶紧追问一句:“那现在他怎么样了?”
“被蓝柚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