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质摇头笑道:“你啊你,这就知足吧。你想啊,万木逢春已经神效如此,要是修炼起来再轻而易举地话,那不就是自己走上了一条阳关大道,而把别人都推上了绝路?我大道理是不懂的,但在山里生活的久了,便知道小虫虽然孱弱,但没人会去动它,山鸡野兔比小虫强大不知多少倍,却有人会将它们捉住烤来吃了,而老虎花豹更是威猛,只不过他们却成了猎人的猎物。因此,我总觉得,世间万物,总有一个平衡,有一方面好,那么必然就有另一方面不好,话虽然有些糙,但道理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九儿嘻嘻一笑:“想不到咱们的臭小子还讲大道理了呢!你想说‘长短相形,高下相倾’吧,话虽如此,不过我可不去管它,别人走不走独木桥我管不了,但是我自己得走阳关大道啊。我爹爹常讲‘心之所向,意之所动’,有些事情我们管不来,但自己要逍遥自在,一切事情顺心而为也就是了。”
王质皱皱眉头,沉默一会,低声道:“顺心而为……顺心而为……说来容易,只怕做起来难啊。”
九儿笑道:“这有什么难的?我觉得高兴了我就去做,我觉得不高兴了我就不去做,总之是做我自己想做的事。”
王质“啊哈”一声,食中两指相叠,在九儿额头上轻轻一弹,故意板着脸道:“我当是什么,原来前几****在客店里捉弄我,就是因为自己高兴啊。可是你高兴了,我可受了不少罪。”
九儿做一个鬼脸,白了他一眼:“谁高兴了?我是看你不顺眼,想教训教训你,教训了你我才高兴呢。”说完,忍不住“噗嗤”一笑。
两人白话了一会,王质随即想起了隐龙门那几人,暗想:“记得那几人言语,说道隐龙门青黄赤白黑五堂,想来来头应该不小,而且应该跟这个古灵精怪的九儿有什么梁子。他们既然能寻到江州城,想必现在更不肯善罢甘休了,我现在虽不能弃她而去,但我们总得赶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才好。”
忍不住问道:“姑娘,跟隐龙门那几人,你们是怎么结上梁子的?这隐龙门又是什么来历?他们人多势众,定然不肯干休,我想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为妙。”
九儿听他提起“隐龙门”三个字,眼中掠过一层薄薄的怒气,道:“能有什么来历了?不过是几只臭虾米罢了。什么青黄赤白黑五堂,我看也就是一群淫贼!哼,我好不容易央求着爹爹,让我跟着邢长老出来玩玩,却没想到碰到黑龙堂手下的一群坏蛋,他们……他们竟敢调戏……侮辱我,我一时气不过,把他们杀了,就这样结下梁子了。”
王质伸着脖子往洞外瞅瞅,说道:“邢长老?不是就你一个人吗?难道他在洞外?怎么不进来?”
九儿向他皱了皱鼻子,随即脸上红了起来,说道:“看什么看啊你,外面没人,我……我自己趁邢长老不注意溜出来的不行吗?”
王质苦笑道:“孩子气,也真亏了那位邢长老肯带你出来……咦,不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可以算的上是被人‘十面埋伏’了吧,我们得商量商量,该怎样逃出去才好。”
九儿眼睛一转,说道:“我也在想啊,这三天里,我也出去看了看,他们在四下里布下了不少人马,看来是非抓住我们不可了。隐龙门五堂五州,青龙堂坐镇湖州,黄龙门坐镇渭州,赤龙门坐镇溪州,白龙堂坐镇淮州,而刚才的江州城,则是黑龙堂的地盘。过两天就是黑、赤两堂会盟之日,我看江州一如平常,反而隐龙门人倒是不多见,想来这会盟的地点定是在溪州无疑了,黑龙门的大队人马也都去了那里——”
九儿偷偷瞧了王质一眼,见他神色一如平常,便接着道:“本来呢,有句话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们在四下里布下天罗地网,其他的地方我们不容易去,可是通向他们老巢的路径想来他们便不会严防死守了。只是我们在江州闹了一场,许多人都识得我们,因此那里是去不得了,而溪州呢,虽是他们会盟之地,但一来那里是赤龙门的地盘,黑龙门势力小了许多,二来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万想不到我们会有胆量去闯龙潭虎穴的。你觉得怎么样?”
王质点点头,喃喃道:“置之死地而后生?嗯,不错,很好。”
九儿喜道:“这么说你答应了?哈哈,那可太好了”跳起身来,拍手而笑。
王质奇道:“你说的有道理啊,或许我们到了溪州反而更为安全,不过也用不着这样兴奋啊。”
九儿在洞里跳了两圈,笑靥如花:“当然高兴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不肯呢。他们敢对小姑奶奶无礼,还把我们两个堵在了这个地方,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我们到了溪州,一来避难,二来呢——更重要的——就是给他们捣乱,让他们这个什么破‘会盟’搞得乱七八糟。”
王质惊道:“什么……什么捣乱?不是只去避难吗?溪州是他们老巢,人多势众,万一……万一……”
九儿走到他身前,盯着他道:“怎么,你害怕了?我一个女孩子家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我好歹也是四星境修为,即便是打不过他们,但万一形势不利,我还跑不过吗?就算是现在,我要跑的话他们也拦不住。可我就想给他们个教训,谁让他们得罪了姑奶奶呢?嘻嘻,不过你放心吧,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要跑肯定也会带上你一起的。”
王质这才明白,所谓的“避难”、“置之死地而后生”云云,不过是借口而已,绕来绕去,最终还是想让自己陪着她去捣乱,不由得哭笑不得。
况且龙潭虎穴,说是去捣乱,但万一搞不好,只怕连自己的性命也得丢在那里了,只得苦笑道:“这又是何必呢?你平常顽皮捣乱也没什么,但是你搅乱了人家的大事,难免就会有一场恶斗,就会伤人性命。别的不说,单单江州城里一战,就死了多少人?就连我也失手杀了一人,人都有父母老小,现在想来……哎,想来心里也是颇为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