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给我发了新的军服军帽,真是造化弄人,我又成了一名国jun。
黄呢子军官给我分配了宿舍,我同其他士兵同吃同睡同训练,唯一让我疑惑的一点便是,三四天过去了,黄呢子军官。竟然没有问过我的名字,而其他人也没一个主动理过我的,这让我很奇怪,或者说很不舒服。几天后,我被黄呢子军官叫到他的办公室,我的疑惑才得以解开。
一进门,一张简单的办公桌上,几本旧书,一个笔筒,笔筒里面插着一共也就两支笔,一支秃了毛的毛笔,还有一支笔杆掉了漆的钢笔。整个办公室十分简朴,扫视刚去,找不出一件跟办公无关的物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那位长官,还是穿着几天前的黄呢子外套。
他见我进来,什么也没说,从那几本旧书里抽出一本杂志扔给我。
我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封皮,看这破损的样子,一眼就能断定是旧杂志了,我再细看封面右下角,一九二五年第十二期,果然是几年前的旧货。这本杂志叫《赤心评论》。
“别老盯着封皮儿看了,翻”他跟我说道。
我照着他的指示翻了十页左右,也没翻出什么新鲜事儿,无非是些溜须拍马,歌颂太平,盛赞本届政府的鬼话而已。我也不知道他用意何在,但是长官有命,我也只能服从。
直到翻到倒数第二页,从办公桌后面才传来他一声指令,“到了,别翻了,仔细看看。”
这是我告别寺庙和我的经本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书上的文字了,我的坎坷命运又在此转折了一次。
那篇文章的标题,《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之对外招生简章》。内容大致如下:
一、本校为养成革命军干部军官,完成国民革命起见,特续招入伍生,施以军事预备教育。
二、入伍生期限六个月,期满后甄别及格者,升入本校为学生,修习军事学术,一年毕业。
三、投考者须于八月二十五日以前,持二寸半身相片三张,中学或与中学相当之学校毕业文凭,及党证或各地区党部之介绍书,分赴广州“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本校驻省办事处”,上海“中国国民党上海执行部”报名(党证报名时验发还,文凭试毕发还)。
四、投考者之资格如下:
A。年龄:十八岁以上,二十五岁以内。
B。学历:旧制中学毕业及与中学相当程度之学校毕业。
C。身体:营养状态良好,强健耐劳,无眼疾、痔疾、肺病、花柳病等疾害。
D。思想:中国国民党党员,能了解国民革命速须完成之必要者,或具有接受本党主义
之可能性,无抵触本党主义之思想,有本党党员之介绍者。
五、试验之种类:
A。学历试验:按旧制中学修了之程度出题,求笔记之答案。
B。身体试验:准陆军体格检查之规定,分身长、肺量、体重、目力、听力等项。
C。性格试验:用口试法,观察对于三民主义了解之程度和性质,志趣、品格、常识、能力等项之推断,及将来有无发展之希望。
六、广州投考者,无论从何地来试,录取与否,均不发给川资;在上海、开封取录者,则给与川资来粤。
七、入队后,服装、书籍、食费、零用,概由本校供给。
八、本简章之外,关于试验手续、课目调制、成绩等,另有细则。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你可愿意去?“他问我。
”什么学校?“我没大听明白。
”黄埔军校,听过吗?“
”没有。“我摇摇头。
看样子他给我讲这些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也变得没耐心了,”我不是来征询你意见的,我要送把你送到黄埔军校去。“
”什么?我不去。“我还在云里雾里的,把我弄到这军营还没几天,怎么又要搞到什么军校去。
”我叫你来是通知你,不是找你商量的。“他的语气顿时变的冷厉起来。
”我不去。“我顶了一句嘴。
“你没得选。”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冲我吼道。
我瞬间又没了底气。原来把我送到什么破军校去,这才是他把我弄到这来的真正目的啊。
几分钟僵持后,我算是放弃抵抗了吧,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回原处。
“那些个具体招生标准可清楚了嘛?”他问我。
“什么个标准?”我故作不知。
“就是刚才让你看的那些。”
“我没上过学,哪来的什么初中毕业证书?”
“那天问你识字么。你不是说认得么。”
“是,是认得几个。但又没上过学,哪来的什么证书?”
“识字就行,证书的事我来搞定。其他的呢?”
“什么其他的。”我还是不想理他,很不配合的应付着他。
他示意我把杂志递给他,他拿起杂志一条一条的给我比对。
“年龄?”他暼我一眼。
“那天你问过了,十五。”
“不,十八。”他对我强调道。
“学历?”
我犹豫一下,“初,初中。”
“对。”他流出满意的神色。
又接着问道,“有隐疾吗?”
“什么?”我反问。
“隐疾。眼疾、痔疾、肺病、花柳病这些病,有吗?”他给我解释。
我还没回答,他已察觉出不对,“噢噢,这个我完了安排军医给你检查。”
他又翻了翻那页简章,“行吧,就这些,其他我来安排。”
我还是被蒙在鼓里,我忍不住一大串问题喷涌而出。“为什么送我去军校?你把我弄到这就是为了送我去军校?为何要这样做?究竟是什么目的?”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瞪着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
“你名字?”
几天了,他终于问我姓名了,我竟然一时有点蒙。
不及我张口,他先出声,“刘学农。”
什么?我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怎么回事。
他再次提高声音,“刘学农!!从今天起,刘学农就是你的名字,你没有也没有过其他名字,包括乳名和小名。”
“怎么回事?”我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来,坐,我给你讲。“他从旁边给我找出一把方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