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归怀疑,可让他们做梦也不曾想到的是,丹妮给郝佳的竟是流产药,让她受尽了折磨。赫锴是又气又恼,拳头直往墙上碓。但冷静下来,觉得他们这样做也是为自己考虑,毕竟还没有进入洞房,虽不是什么豪门贵族,也不能领着大肚子恋人举行婚礼吧!形象何在,门尊何有?
想到这儿,怪,也只能怪自己轻狂无知,对爱的瞬间疏忽大意。
打那以后,赫锴的家人又为他们制造了乾坤大挪移,除将郝佳再一次遣返回家之外,为了让他们彻底的两厢梦断,可谓匠心独特,使用的手法也是令人叫绝!
那时,赫锴的母亲嗜佛如命,一切尊佛而行。承居士之约,要去西安的一座寺庙拜会,赶上了这个当儿,强行带上了赫锴。她母亲想:“我看你们还怎么联系,这回让你离她远远儿地。”
赫锴被母亲大熊猫似的保护着,寸步不离,生怕他半路逃跑。
直到上了飞机,将他安置在座位里侧,老太太才松了一口气,露出了母性的关爱。“儿子,你也不小了,能不能让妈省点儿心……”
赫锴龟缩在里面,不知在想什么,面无表情的看着机舱外缓缓掠过的团团云棉。“怎么不让你省心了?”
“郝佳有什么好?就凭咱们家,啥样儿的找不着,好小姑娘有的是。”老太太疑问之后是坚定。
其实,老太太说的没错,以家族地位看,可以说在当时的县城,那是惹人垂涎的富庶之家,钱、权皆有。为赫锴做媒的简直是踏破了门槛,可他都没有在意。他要的是自己选择,道理很简单,因为以后的日子还要两个人过。介绍的不能说不好,但终究不是自然而然心动过的。
“是,有的是,那我也得相中算啊!你们给我找的个个儿都象猪似的,谁得意呀!”
是不怎么样,介绍的女朋友能够得上漂亮的屈指可数,当然满足不了他的眼光。而赫锴对容貌的要求又很高,以他的个性,你可以没职业,可以文化浅,可以家徒四壁,但惟独不能没有美貌和身材。
老太太转向赫锴。“什么象猪,那是丰韵,是福气,漂亮能当饭吃呀!当然能找个既美丽又有福的最好,急也没用,慢慢儿碰。”
“你们爱找,你们就找去吧!反正我不同意,都这个年代了,你们总不能强迫我吧!”他心理嘀咕着,然后靠着舱椅佯装入睡。
在庙宇,赫锴母亲与居士整日谈论佛事,时不时的请居士潜移默化的开导他,暗中求居士帮忙,弱化郝佳的形象,可两人终究是年髫情浓,爱果初硕,他哪里听得进去。无聊之际,溜到街上吃泡膜,最令他不虚此行的是那里的辣子,用膜包着,大大满足了他的胃口,吃的脸上红红的一层包包儿,算是过足了“辣”瘾。
他还步行很远的路程去县城的邮政所,给远在几千里外的郝佳打去电话,诉说着相思之苦,谈论着如何重逢。
寺院所在的县城离西安较远,通讯也不发达,当年的主街找不到一处话吧,只有去邮政所才能打上电话。
晚上,庙里一片漆黑,寂寥的可怕。“梆、梆、梆……”的禅竽声从法堂里由远及近的传出,木衲、古朴而提神,令人有随之旋穴而入的力量。
空气如热浪,躺在那儿左翻右转,蚊虫不断。
老太太盘腿在床上,对着沉闷无语的赫锴,“明天咱们去骊山,还有大雁塔。”
看着儿子为爱而憔悴,老太太哪有不心疼之理,此番远行,一是让赫锴断了郝佳那份念相,二是让他散散心,洗洗脑。
他从床上翻坐起来,“太好了,秦始皇陵、兵马俑也得去,离的都很近。”
看到赫锴兴奋的样子,老太太眉毛都乐弯了。“行,让你溜达个够儿。”
“只要你高兴,不再提起和郝佳的事儿,让我做什么都成。”老太太心想。
第二天,娘俩乘旅游专线来到景区,赫锴可是初次出这么远的门来古都西安观览名胜,猎奇之情挂在脸上。在礼品店,精心为郝佳挑选了一对儿血丝玛瑙玉镯。
在骊山,爬到半腰,老太太累的够呛!
赫锴很心疼,扶着她找了一处平稳的石墩儿坐下,气喘吁吁,“妈,你在这儿歇着,我上去看看。”
老太太擦擦汗,挽了挽裤脚,叮嘱道:“别走远,上山看着点,我在这儿等你。”
赫锴应着,大步向上爬。
山上游客很多,争着向山顶进发。在接近顶峰的松林一隅,微坐一名古稀老先生,朴素的蓝色衣裤,戴副眼睛。当赫锴抬头看了看,欲将路过之时,忽闻一人话语:“小伙子,你面带鸿运之气,日后定能大福大贵……可否坐下让我仔细看来?”
扭头一看,是老先生在和自己说话。
那时的赫锴,认可信自己,也不信卜卦的。“可这次是在骊山啊!贵有皇家之灵气,‘九五’之尊威,姑且信他一次,也不多搭什么。”想着,来到老先生近前,半屈伫立。
“大爷,您刚才说的准吗?怎么算啊!”
“算你生辰八字,再看你手相。”
赫锴脱口而出,然后将信将疑的等待着。
老先生拇指在手掌上不停点对着,口里细语啧啧,然后突然面向赫锴。“哎呀!小伙子,八字占的好。”
赫锴听了,急不可耐,忙问:“怎么个好法?”
老先生向前探了探,眼睛下滑至鼻翼。“……你是桑槐木命,五行又属水,所谓水生木也,财源好……婚姻有波折,会有血流见红之事,但终可白头偕老……”
听到此,赫锴向上望了望天空,回忆了一会儿。转念一琢磨,“可不是吗?药物流掉孩子不就印证这一点了吗?”
随着,老先生又抓起他的手,点着小指根部。“水星丘隆起是财高之相,财运线清晰美好,聚拢八方之财……”
赫锴听得简直入了迷,在那里低头沉思,然后突然直捣龙潭。“能不能测出我以后能发达到什么程度?”
老先生摘下眼睛,眼睛向下撩了撩赫锴,拉长语气,颠着头说:“小伙子,四、五千万是打不住地!”真会这么富贵吗?老先生又补充道:“四十岁以后,钱会找你,不用急。”
说到这儿,赫锴认为他在信口雌黄,骗取钱财,所以不住地摇头。“怎么可能?我可没有那个富贵命。”
老先生成竹在胸的捋捋胡须,喃喃道:“若不信,往后看吧!”
赫锴虽然不信,但看老人家在山上风吹雨淋、靠算命养家湖口时,还是多给了他一点钱,随后向老人家道别。
骊山一行,让赫锴老成了不少,除了要保有既得的爱情外,紧遵算命先生之言,也要设法在生意上有所斩获。
连日来,赫锴浮躁、寂寞。虽说寂寞是最好的磨刀石,但他不要磨掉与郝佳的承诺,郝佳也在苦等他的归来。想到这儿,不行,不能在这里耗着。当老太太在寺院听经求法的空档,赫锴简易的整理了一下行囊,托工作人员转告她,尔后,鬼鬼祟祟地溜出寺院大门。
发生在与郝佳身上爱的神奇,迫使自己的父母改变招数,也让他有了这第一次远行的机会。在返回的路途中,几经迷失、几经辗转,终于踏上了与郝佳圆梦的航班。
在西安的日子,给了他修身养性、总结爱情保卫战为何屡屡失手的时间,以及在家人的围剿下,与郝佳的“爱侣”号该何去何往的思考。
这一次,赫锴是毕其攻于一役,就在下飞机的当天,便带上曾经伴着郝佳兜风的摩托和以往积攒下来的储蓄,租上一辆面包车,心神如飞般的赶向郝佳的家。
在行进的路上,路况极差,车颠的厉害,赫锴手扶着摩托,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从没一丝倦意,可以看出爱情的伟大力量。
苍白的四个多小时过去了,车终于停在了面见郝佳的地方。看着路边久久守侯的她,赫锴顾不得什么了,推开车门跑上前,两手挽住她的发髻,唇落到她的耳垂儿,吮舔着,低喃道:“想我吗?我要吃了你……”闭上眼婆娑着。
在两人难以见面的日子里,郝佳天天在父亲单位的电话旁守侯,心里象着魔了一样,直到单位关门师傅的提醒,她才恋恋不舍的望着电话,痴痴的离开。
郝佳怕人看见,连忙挣开他的手,“那边有人,好了,我知道你想我,我也一样,走,我们回去。”
对于这个准姑爷,有关赫锴的为人和家庭,郝佳的父母从郝佳口中早已略知一二。准姑爷上门,二老真是无从怠慢,好菜好酒一应俱全。其父的淳朴厚重、其母的殷勤劳作使他倍感温情,还有贴身释爱的郝佳,他有说不出的心芳和感香。
赫锴和二老聊了很久……
夜深了,二人独居一室,体验着婚前的魅光。赫锴顾不得双旅的劳顿,炽辣辣的欲火在体内迸发,抱着她……
第二天,郝佳的老姨来了,与赫锴见了面,询问了他的家庭情况之后,同郝佳的妈妈一起坐在床上,姐俩对视了一会儿,瞅着赫锴道:“赫锴,这是咱们初次见面,就是闲聊,我没有别的意思,怕只怕我外甥女在外面受欺负,你既然大老远来了,我们也看出你对郝佳是真的好,我问你几个问题。”
赫锴听着她的话,顿感不舒服,突然感觉头上仿佛冒着凉气,心想,“她妈都没说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啊,难道要审讯吗?”但为了郝佳,他还是很有礼貌道:“姨,你问吧。”
“你们两个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可你家人还在中间别着,你看你们还能成吗?”
赫锴想了想,“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实在不行,我就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生活了。”
郝佳老姨接着说:“你真的爱郝佳吗?真能娶她吗?”也许她看到郝佳已经在身体和精神层面付出了太多,怕赫锴日后生变。
赫锴态度坚决的说道:“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很多很多,如果不是真爱,能遭这份罪吗,再说,我也不会从西安跑来。不管怎样,我都会娶她的,我敢保证。”这时的赫锴仿佛在向心有余悸的她们履行着爱的誓言,在几百公里外,还要为忠贞添火加柴,做出保证,真是令人怜悯。
赫锴对郝佳的心是红的、纯的,行动证明了一切。当然,郝佳老姨对他的回答和斩钉截铁的态度很是满意。
赫锴享受着这二人世界,他的家里却开了锅。
自他不告而辞,逃离西安后,老太太一颗心落不了地,转而电话通报了这个情况。老爷子气的啪打着桌子,调过来吴尊和赫锴的哥哥赫旋,进行拉网式地毯搜查,未见踪迹。实施下一方案,经分析,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郝佳是他的落脚点。于是,吴尊和赫旋在老爷子的授命、嘱咐中启程了。
要想在诺大个县城找到一户从不相识的人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苦这二位了,不知打听了多少人,也不晓得走了多少路。
此刻,赫锴和郝佳正在院落里赏花。郝佳母亲提着鞋,开门从屋里出来,“看,这两个人是谁呀!”她用手向院外一指。
二人随之看去,同时一怔,“哎呀!不好了,他们怎么来了?”
跑,已来不及了,只能等他们走到近前。
吴尊头朝着赫旋,抿嘴儿一乐,“我说对了吧!真在这儿呢!”接着对赫锴说:“真潇洒呀!来的时候咋不跟家里说一声呢!这家里都找疯了,以为你丢了呢!”
“这,躲还躲不掉了,这么远也能找到,我真服了你们,不逊色于美国特工啊!我服了。”赫锴不动声色的想着。
吴尊看两个人手挽手在一起,心里琢磨,“看来这拆是拆不开了,当务之急是把他俩劝回去,交给老爷子,我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一番思想斗争后,吴尊面对郝佳母亲,温和道:“婶儿呀!我们奉老爷子之命过来看看他俩,你有所不知。”眯着眼瞧赫锴,手舞足蹈。“赫锴是一个人从西安回来的,没告诉老太太,他把我们架空了,家里以为在西安,老太太以为回家了,把我们急的火上房,还好,幸亏在你这儿。”频频点头,嘴角儿上扬。“这些天,赫锴给你们添麻烦了……”
郝佳母亲有些大梦未醒的样子,皱着眉,脸半阴半凉的说:“说实话,我压根也没想让郝佳找这么远的婆家,我就这一个姑娘,虽说还有个儿子,可那是她继父带来地,要是真嫁过去,想她的时候,看一眼都费劲。再说你们家大业大,属官宦子弟,我们能配上吗?”跟着,抬头看看赫锴。“赫锴这小孩,我们看着也挺好,老实厚道,可就是……”
郝佳母亲到嘴边儿的话好象又咽了回去。她有她的顾虑,但她的意思很明朗:你们家不同意这门婚事,郝佳跟着遭罪,打掉孩子给她造成身体和精神上的巨大刺激,身体现在虚弱不堪,就是结婚了,以后能幸福快乐……吗?
吴尊听了,非常理解他的所思所想,“他们彼此相爱,是他们的缘分,谁见了都高兴,要是成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近而又转向赫锴、郝佳,“走吧!收拾收拾东西,车在外面等着呢!”
他们没有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很显然,他们是在跟着赫锴上火,走了这么远的路,也没有饿意。
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尽管郝佳依偎在赫锴的臂弯里,但怎么能睡的下呢?等待他们的不知是悲还是喜、是祸还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