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已是鞭声大做。
年三十儿,在赫锴的甜爱蜜情中到来了。
北方的春节,不比南方,选春联、挂年画,大燃爆竹、倒贴福字,门神居正、扫尘敬佛,接神祭灶、守岁拜年……可谓“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
在一派祥和里,赫锴给美心打电话,关机,只好问堂溪,“心心还没起来啊!是不是昨天穿的少,身体不舒服啊!”
堂溪说:“一早就出去了,说是买票,要去他爸那儿。”
“呕,我知道了。”说完,赫锴起床,整理了衣装下楼。
他沿着去客运站(代卖火车票)的路走去,老远在法院门前看见了美心,正躲着寒风向前走着,远看,似一团燃烧在雪地上的火焰,明明恍恍。赫锴蹑手蹑脚的从她身后包抄过去,尾随着走了几步,杳有情调的喊了声,“美心。”
听到喊自己的声音,本能的怔了一下,霎时回过头,“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从这儿走?啊,我明白了,你监视我,你说,你是不是去我家了?”随后笑着碰了一下他的掖处。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去哪呢,你是我老婆啊!”他很自豪的说。
说着,两人追闹一处,忘记了寒凉。
“是你妈妈告诉我的,我想你一定会路过这里,我聪明吧,预测力很强的。”挽着她的胳膊,怕她滑倒。接着又说:“对了,后天就是情人节了,你在长春,我们又不能在一起,我去给你买戒指,表达一下我内心的感受。”
美心拒绝着,“不要买了,我什么都有,别浪费钱了,留着我们以后用。”
“不行,衣服你也不让买,戒指再不让买,我会很难受的,听话。”他呵护般的劝着她。
美心不好意思的被他拉进了金店。在满目金粼粼的饰品面前,谁都会花眼的,走了三家金店,在璀璨迷人、光彩炫目的时尚首饰里,美心终于挑选了一款赫锴也中意的白金戒指。虽然没有香奈儿、夏帕瑞丽、克里斯汀、迪奥的创意非凡和精致华丽,不可与施华洛世奇元素顶级饰品相媲美,但也足够令人触动心弦,它形状时尚,花样不卓,突显出设计师的灵感。在色彩和款式上,首饰与手搭配得非常协调,显示出高贵矜持、清丽脱俗的女人味,正适合貌似桃花的美心,付之以红唇、皓齿、甜美无邪的笑容以及白雪影射下的艳丽服饰,隐约中,好似她与曾经的好莱坞缪斯在时空交错中谋面。原来,在时尚的天地里,她也可以拥有“好莱坞丽人”般的美,风格别样,独具风情。
严冬的大街,格外凉爽,却不显寂寥。
在美心面前,赫锴缠绵依旧,“宝贝,今天是个很特别的日子,我拿什么来表示心相随呢!”
拿起那枚闪光的戒指,“就是这个,是你,给了我两个人的快乐,让我相信,爱情就在离我不远处,一个戒指的距离。”
美心惬意的点点头,仿佛沉浸在了赫锴为她编织的光碟幻影中……
捧起她的手,双瞳相应,“亲爱的,一天一点爱恋,一夜一点思念。多年前的今天,如同今日一般,你我顾盼颀长,渴望爱恋,你一直都是我的牵挂和期盼。我要欢唱,为我们多年来所经历的甘与苦,悲与欢。如今,我们相爱,正如你所言,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美,越来越甜。”
眼圈湿润,美心似曾被打动,喃喃自语,“我知道,你爱我,可我更爱你……”
“我想,爱你是我不变的永恒,我爱你。”说完,两人深情的拥抱在一起。
在老板和服务员投来艳羡的目光下,二人比翼而行,给了郎才女貌最好的注解。
漫步在年味十足的喧嚣大街,叫卖与断断续续的爆竹鸣响,在耳盼回绕,春联、灯笼的红晕,还有压伤了手腕的年货……凡次种种,预示着新年的到来。
这个除夕之夜注定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因为他们从未有过如此的心灵寄予。二人嬉笑在一起,如烟花般灿烂,在这样情萌似春的冬季,犹如回到了爱情的童话。
一进门,堂溪早已下了厨房,拌好了韭菜和酸菜肉馅儿,室内飘散起勾引食欲的荤香。赫锴不敢怠慢,殷勤的下厨到阳台,把堂溪没有打开的面袋儿解开,准备活动活动手儿,对于一个总共还没有包过十次饺子的赫锴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赫锴从小在家,由于行末,大事小事的都由大的做了,家务上的事,很少染指,一经临阵,手生的毛病就暴露出来了,但今天就有所不同,他必须装做会的样子,如同青年,要表露出老成。
正欲在厨房大显身手,只见美心歪着头,贴在门边,“又是谁啊!是不是哪个靓女想你了?”
赫锴一怔,清理掉满手的杂物,接过电话,“喂,哪位?”
“儿子,是不是在美心家?过来一起吃饭。”一听是老太太,向美心“嘘”了一下,“知道了,我们一会儿就到。”
老太太突然又说:“对了,差点儿忘了,你来的时候,顺便到对面五金商店买两个灯泡,好给神佛掌亮。”
“呕,知道了。”赫锴答着。
说是吃“团圆”饭,实则连半个“团圆”都达不到。算一下,赫锴早就办理了离婚手续,孩子由姥姥经管,他是一个人。赫旋那里,也是刚刚走出婚姻的牢笼,一个人带着孩子。丹妮呢,在自家过年。老爷子在市里,没有回来,老太太也是一个人。
在这个本已五音不全的新春佳节,赫锴倘若再不去,真是冷冰冰的旋律,孤零零的弹唱,老太太怎能高兴的起来呢?
赫锴的思维,超速运转着,马上就得去,而且带上美心,为老太太干巴巴的乐曲,平添一抹儿和谐的韵律。
掐指一算,已是两年没有儿媳助兴的新年了,有美心的加入,如此一来,想必老太太一定会喜上眉梢,赫旋也会举手称快。
想到这儿,赫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美心,她欣然前往。
于是,向正在赶制年夜饭的堂溪说:“老师,我和心心去我妈那里看看,你先忙着。”
美心了解她妈妈的脾气,近而补充道:“过一会儿就回来。”
堂溪嘱咐着说:“别太晚,记着回来吃饭,肉什么的,我都拿出来化上了。”
赫锴听了“回来吃饭”这四个字,开始六神无主起来,没了主意,在老妈那里吃年夜饭,堂溪怎么办?而且又是个爱挑理的主儿。
赫锴对挽着自己左臂的美心说:“你说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什么事儿啊!怎么一惊一诈的。”
“吃饭的事儿啊!到底在你家陪你妈,还是到我妈那里呀!我都搞糊涂了。”不住的揪挠自己的头发。
“就这事儿啊,那还不简单,我记得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了……”有意挤兑他。
一听,赫锴立刻来了精神,“大小姐,你真厉害,快说,什么办法?”
“先在你妈那,半路再回来呗!两面都不得罪,不简单吗?”拧着他的耳朵。
“哎呀,你太有脑子了,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看来,我只能在幼儿园外面混了。”
一路上,两个人嘻嘻哈哈,东推西搡的。
买来了灯泡,又到了水果店,美心给老太太买了西瓜、菠萝和葡萄。
老太太见美心来了,精神了不少,忙着拿好吃的,“心心,来,别客气,吃水果。”
“谢谢阿姨,你也吃。”美心把拨了皮的香蕉送到老太太手里。
赫锴来到阳台,把刚买的灯泡擦了擦,换上,一按开关,通亮如昼,供在厅台上的神像,仿佛也绽开了笑脸,冲自己笑。
“儿子,过来,给心心拿饮料。”老太太热情着。
“来了。”应喝着,走到摆放在地上的一堆饮料旁,“心心,你喝哪个?”
“我自己来。”
今日,老太太不象以往,只是坐在那里吸烟,也许是美心的到来,也许是过年的气氛,使她有了回归青春的感觉,春风满面的招呼大家,“来,都过来,打扑克。”
几个人围拢起来,打起了扑克,把节日的氛围提升了一大截儿。
赫旋几天前就定好了饭店,年夜饭和春节这几天的饭事都要在那里进行,省去了诸多的不便和劳顿,让新年始终在轻松和开心里度过。
街上的灯笼亮了起来,红透了人们的脸旁。
饭店里,赫旋、赫锴、和美心,分别向老太太献上虔诚的新年祝愿和问候,老太太精神百倍,奇乐融融。加入了美心这个元素,对于目前缺兵少将的家庭来说,就是一个新事物,如同注入了强针剂,在维稳局势的同时,还添加了一抹儿久枯逢生机的红色,普照着每个人的面膛,暖透着每个人的冰心。
慧者百思,必有一缺。尽管赫锴算计着时间回堂溪那里,可为了老太太高兴,面对着推脱不了的氛围,他和美心久久的陪在一起。可换位想想,堂溪那里,也是孤单一人,她同样需要过年的气氛啊!好不容易把女儿盼回来,在这个一年中最大、最值得纪念的团圆日,女儿不能在身边,可见她比老太太还要苦上几倍?这一点的失算,是赫锴没有讲究细节所在,这一点在他的脑海里也是个空隙,没有细化到,与人与事,还欠火候。
在催促的电话里,堂溪大为不满。
“告诉你们早点回来,这都快十二点了,我过的是什么年啊!”
赫锴解释道:“对不起,老师,我忙的差点忘了,我们马上回去。”
“心心两三年没回来了,我寻思这次陪我好好过个年,可倒好,你领出去就不回来了,你能讲出道理吗?你干脆就别过来了。”真的是生气了,把电话挂了。
及此,赫锴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本打算晚上陪老太太吃年夜饭,回堂溪那里听新年的钟声,让吉祥、华丽的年夜,给母女俩带来天赐的好运,却未曾料想,不经意间惹出了事端。
哪敢耽搁,在第一时间把美心送了回去,而心里的火气,压得他没能上楼,在美心的劝喊中,消失在冰冷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