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没有因雷信而改变兴致,饭局仍旧进行。
这时,坐在对面的女经理知道了赫锴原先曾从事过重要的职位,认识的人多,关系面儿比较广,就在自己的保险业务上有所考虑,想让他帮忙,为自己拉拉客户,然后按额度给他提成。赫锴知道拉客户是从别人嘴里夺肉,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原来也经常有女士求过他,但都被他用沉默打发了。明眼的人都知道,目前的保险,是僧多粥少,多少人都想分得这块蛋糕。为了增加业绩,如今的业务已上升到了牺牲个人自尊拉保费的层面,有的软磨又硬泡,有的失身求签单……方法五花八门,难啊!赫锴没有立即回应她,而是闪烁其辞,看看再说。
此时,甄仁电话忙个不停,好象有谁在等他过去吃饭。放下电话,很开心的冲赫锴、贾义挤了挤眼睛,“有个朋友请我,走,咱们一起去。”
赫锴一看,还得喝,站起来要走,“我回去了,你们去吧!”
甄仁见状,“是一个好哥们儿,咱得去呀!”
贾义也劝道:“走吧!就算陪贾哥,你看怎么样?”
执拗了一阵子,还是三人一同前往。
甄仁的四个朋友正围桌而行酒令,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随后,赫锴紧临一个叫星云智的朋友而坐,三十岁左右,皮肤黝黑,体格健壮,另几位也都是他们在彩站认识的。星云智频频举杯,干个不停,象醉打酒牌一样。这一次,赫锴可是有点儿喝高了,看着对面那个小伙儿喳喳忽忽、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儿就有气,也许是酒醉,根本没把他当盘儿菜,于是,拿出了生猛的架势,呵斥相击。小伙儿有些抵挡不住,不知道是生气了、害怕了,还是觉得惹不起,没说什么,起身就走了。
这下可好,星云智不是心思了,含着天津口音,眨巴着眼睛,怒而不平道:“我说哥们儿,他是我领来的好朋友,你这一通骂给人家撵跑了,有这么办事的吗?跟我们玩儿黑社会呢?”
星云智的口音,是他在天津七年创业的写照。打工时,认识了现在的老婆,一个天津姑娘。两人生活朴素,苦乐相伴,后来积攒一些钱,开了家仓买店,生意不错。可偏偏他老婆发生了意外,花光了血本,难以支撑,使店铺失去了生存下来的机会,只好关门大吉。那是在夫妻俩回老家探亲期间,瘟神光顾到了他老婆身上。在一次出行回来的路上,所乘坐的客车发生交通事故,腿被撞断。车主弃车而去,畏罪潜逃,虽然官司照常进行,可人不到案,医疗费和赔偿费就成了老大难问题,是空头支票。由于伤的忒重,养好后还要取出钢板,进行第二次手术,也是多灾多难啊!
面对星云智的挑衅,赫锴也不含糊,毕竟社会上的事儿听说过,也见过些,“你别夸奖我,说点儿真话,我们都不是黑社会,没几个能玩得起。”随之,与其他几位喝了一口酒后,开始训话,“我给你们讲讲什么叫黑社会,光有狠劲儿,不行,打坏谁都得治病,说不上哪天就进去了。光是杀人,也不行,‘枪毙’在那儿等着呢。黑社会是能做别人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儿,颠覆社会规则,非法攫取钱财,以黑养黑,以黑抱怨,让人不寒而栗,敢怒不敢言,用诡异的气场射杀你,是在刀尖儿上过日子。而且做了违法的事儿,能长时间不犯事,就是有一天栽进去了,迫于压力,也会有人设法把你放出来。通过魄力、胆量、脑力和手段混出名头儿和身价,虽然看起来不咋地,那可是钱呢!”
星云智在一旁用眼睛撇了撇,赫锴没理他,“我想真正的黑社会,就那么三个人。”手指头伸了出来。
大伙好奇的问:“都谁呀?”
赫锴看大家想听,接着说,“这远的,就是上海滩的杜月笙,脚一跺,上海乱颤,因为对蒋介石有功,杜月笙还被封为少将。当时,有人曾问在上海相当有名的一个流氓,‘你是流氓吗?’他说‘杜月笙是真流氓……’第二个,是稍近些的张作霖,土匪起家,杀人无数,也曾死过多次。用现代话说,是‘劫富济贫’的土匪头子,后来官至东北海陆空大元帅……第三个,是十几年前哈尔滨的乔四,搞拆迁发迹。当年为了震慑动迁户,当场砍下了一根手指,从此大名远扬,身家发达……而且看上哪个女的,不论在哪,就是拉走,夜夜做新郎。因为强超李瑞环的车,被查处,最后枪毙时,七枪才死。这几位,谁能比的了?”赫锴想通过这些告诉星云智,别以为有几个狗肉兄弟就是黑社会了?混黑社会不是那么简单的,别把谁都当成黑社会,搞错了对象。
星云智听了这些,显的不以为然,“别和我讲大道理,我害怕,也不懂,我是粗人一个。我问你,你把我朋友弄没了,到底啥意思?”
赫锴冷言道:“你朋友咋地,他不是人呢,那么高贵,舞舞喳喳还不行说说呀!”
两人各吹各的英武,以至二目对视,反唇相讥,大有非得摆平对方不可之势。
星云智率先发难,粗口道:“你有种,那好,咱们各自叫上自己的人,在外面火拼一下。”
赫锴不屑一顾的回答:“行啊,你先来。”
其他人一看事情不妙,两个拉赫锴的,两个劝星云智的,一屋子的火药味儿。
只见星云智扒拉一通儿电话,也不知是真是假,拿着手机装模作样,“啊,你给我找一些人过来,我这里有事,马上到……”大声的喊着。可等了很久,都要睡着了,也不见什么动静,根本就没人来。赫锴沉着应对,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冲着他说:“都是甄哥的朋友,别伤了和气。”
星云智顿觉有违颜面,猛的把右手四个手指拍在桌沿儿上,“咱们玩这个,你敢吗?你要是剁一个,我就剁两个,你剁两个,我就剁三个。”气势咄咄逼人。
赫锴想,虽不是什么黑道大哥,可也多少见过一些风浪,为了面子,怎么能让他恐吓住呢?豁出去了。可反过来一想,要是我剁完你不剁怎么办?不过剁了也行,以后,你就得养着我这个小爹了。
赫锴生怕上当,“就怕到时你不敢剁。”
“这几个人都在场,你剁了,我能不剁吗?你是不是害怕了?要是害怕,以后就别出来穷装,听见了吗?”星云智有些讥讽的成份。
“这算事儿吗?”话音未落,赫锴起身闯进了厨房,没等厨师缓过神儿来,菜刀已被他提拿起来,‘忽的’从厨房窜出,甄仁、贾义他们都傻了眼,站在那儿直哆嗦,不敢吱声儿。就是星云智欢使,还以为他有多大尿呢!再看,一溜烟儿似的夺门而出,跑的比谁都快,想追,哪找去呀!
随后几天,在甄仁的好言相劝下,两人由见面时的剑拨弩张到息事宁人,义气加重,而且他们还贵为老乡,这就使得二人无所不谈,亲如兄弟。
从此之后,有事没事儿,赫锴、甄仁、贾义、文子礼、雷信这哥儿几个就跑到星云智家起腻。星云智家虽是不起眼儿的平房,而且深居城郊,可大家伙就喜欢这个简约、无拘无束的劲儿。谁去都要带上点酒菜,免得总让人家破费。他老妈更是上厨下灶,乐此不疲。在那里,又认识了星云智的朋友马赛,一个发狠要在俄罗斯扬名立万的老哥,几年来,都做的是边贸生意,当时,护照已经办完了,过了春节还要去俄罗斯。
因为快要过年了吗?面对贾义养尊处优、一毛不拔的行径,跟着他逃情的老妇人也吃不消了,不知何故,拿走了值钱的东西,紧锁楼门,远走北京去了,撇下了贾义这个身无半文的行尸走肉。不知什么时候,在旅馆包了一间房,旅费当然是欠着。还好,自从与星云智结识后,也是打着市领导的幌子,时常在他家下榻,也算混口饭吃。时间久了,贾义嘴甜的特长显现出来,对星云智母亲一口口“干妈、干妈”的叫着,把星云智弄的啊,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儿子了。
一天傍晚,赫锴来到贾义租住的旅馆,取临时放在那里的转学证明,是为一个朋友办事儿用的。到二楼敲了半天门,里面有动静就是不开门,从门的底缝儿恍惚能见到人影。赫锴打了几次电话都关机,明显屋里有情况,于是,他就坐在楼下等着。果不其然,没过十分钟,贾义穿着线裤儿,脸色发白、萎靡不振般的走下楼梯,上前解释道:“三弟,我一寻思就是你,你敲门我就听出是你,刚才,我出不来……”说着,眼睛往上撩。
之所以叫三弟,是因为赫锴在家排行老三,时间长了,在外面,岁数比他大的叫三弟,比他小的叫三哥。偶尔也有相反的情况,年长一些的同样叫他三哥,也许是一种尊重吧!
“谁在上面呢?”赫锴转而又笑了笑,“找小姐了,不然哪能不开门呢?”
贾义向前凑了凑,在耳边嘀咕:“是堂溪,她不让跟你说,你就装作不知道。”
赫锴听了很惊讶,第一反应就是:什么事啊,这都是哪和哪啊!感情这玩意真的很难说,我的老师居然被他迷惑住了,而且浪费了自己很多的精力和战略细胞,尽管挖空心思的阻止她放弃百分百的错爱,却力劝无果。看来,两个人蜗居在一起,已偷食了禁果。既然木已成舟,自己就没必要,也不应该再参与其中了,毕竟感情是个人的事,堂溪,她有权选择,但孰好孰坏,都要自己承受……然而无论怎么想,总有那么一点歉意在心间。堂溪是通过自己认识的贾义,而且明知他是那么的不靠谱,特别是在女人的问题上。倘若她以后真的被欺骗了感情,那么面对美心,他该如何解释?感到头疼,十二分的后悔让他们认识。
后来,堂溪也没有避讳此事,可能是在证明她的确喜欢贾义,对贾义心有所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