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长的是寂寞,短的是欢颜。赫锴遭遇着生活和事业的双层瓶颈,可好与坏、苦与甜,品味过后还得走下去,不管你愿不愿意。
在和堂溪老师不期而遇之后的日子里,赫锴就象一匹四处奋蹄的骏马,霎时奔入了如诗如画的草原,引颈长啸,体踏飞燕,有了为风景添色加彩的马力。
一段时间以来,堂溪已经两次邀请赫锴,可他都以各种理由搪托了,原因:她是美心的妈妈,尽管是自己老师,可日子还长,总要为以后着想。关键的阶段,还是需保持自重,留一点神秘为好。
元旦前夕,堂溪被赫锴的几次回绝弄晕了,再次致电:“赫锴啊,你说你怎么不理解老师的心情呢!请你好几次了,也真难请……”
赫锴故做婉转的说:“不是啊,老师,那两次我确实忙,让你费心了,很对不住你。”
“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寻思你为我的事那么尽力,然后请你吃口饭,老师也没别的能力。”她解释道。
赫锴反倒不好意思了,“是,我知道,你放心,下次我一定到位。”
“那就明天吧,正好我休息,要是不想上饭店,就到我家来,我给你做几个菜。”她的诚意已不容再推迟。
赫锴略微迟疑了一下,可还是答道:“好吧,明天我一定去。”
作为女人,失去了另外两个要素,丈夫和女儿,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机体,如同缺少了嘴和四肢,没有了暖场的嬉闹、心灵的抚慰,更不见那烟草味道和跨越激情的色调。堂溪老师是不幸的。
元旦,赫锴买了些水果、饮料,登门拜访她的恩师。
进屋后,发现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在地板上玩耍,白白的皮肤,圆圆的眼睛,很可爱的样子。
他疑惑的向正在厨房的堂溪问道:“老师,这小孩是谁啊!”
记得堂溪和自己说过,美心长期不在身边,为了让家里多一些人气,几年前领养了一个小孩,难道这就是?
她一边切菜,一边告诉赫锴:“我原来不是和你说是领养的吗?那是没办法,当时身边有旁人,就得那么说。”然后冲赫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赫锴点点头,心想,“怎么?是你自己的,这么大岁数还……”有些不理解。
堂溪接着说:“我和别人都说是领养的,要不他们得笑话死我,你可别给我说出去啊!”
“我能乱说吗?话到我嘴里就是到站了,更贴切的说,就是入库了,再也出不去,你信不信?老师。”
“那我咋不信呢,你是个讲究人,这我知道。实话告诉你,前些年我又找一个男的,岁数比我小,你说我这么大岁数,他还看上我了!”说着,很惬意的样子,“可能是看我有工作,还有点房产……后来结婚就生下她,这么个小玩意儿。”顺手指了指活泼的小女孩。
赫锴敏感道:“那他现在人呢!是做什么的?”
“没两三年了。”
“那么年轻就没了,怎么回事啊!”赫锴加强了语气。
堂溪“唉”的叹了口气,“得病死的。”
赫锴听到这儿,也不好再往下问了,走到小女孩前,摸了摸她的胖脸蛋儿,“小朋友,几岁了,长的这么可爱呀!”
她站在那儿,有点生涩的表情,背着小手,嘴里吃着糖,嘴角全是粘粘的,张着大眼睛看着。
堂溪在一旁指着赫锴带来的东西,“萌萌,看叔叔给你买什么了,香蕉、草莓、西瓜,还有营养快线。”
小女孩看到饮料,躇的躇的就过去了,伸手抓向营养快线,堂溪说:“先谢谢叔叔再喝,快说,不说不给喝。”
小女孩扭着身子,有点不好意思,好象为了能喝到饮料,不说不行一样,艰难地从牙齿里挤出:“谢、谢,叔、叔。”
说着捧瓶到一边喝去了。
据堂溪说,因为平时工作忙的原因,对萌萌照顾不过来,所以衡量再三,把她送去了一家托幼所。在那里当然吃不好,而且有时还要受别的小朋友的欺负。只有临近一个月的时候,才能接回来一次,吃一吃妈妈亲手做的饭菜,偎依在妈妈的怀里品位母爱的温暖……为此,堂溪也深感愧疚,但又有什么法子呢?身边的男人除了故去就是离婚作别,老母亲也已离世,无人帮着照看。
在堂溪下楼买啤酒的时候,赫锴和萌萌说:“给叔叔背首儿歌,在幼儿园学了吧!”
“学了……背啥呀!”她支吾着。
“会哪个你就背哪个。”
“背三字经吧!”她露出可爱的憨态。“人之出,性本善。习相近,性相远……”虽然咬字不是很清晰,但全都背了下来,赫锴心想,自己也背不上十句呀!这孩子真厉害。接着又背了不少诗和儿歌。
吃饭时,堂溪指着贴在墙边的柜厨里面,“赫锴,你看那是什么,知道吗?”
仔细瞧了瞧,“好象是清真挂图吧!我还真没见过。”
“不对,是基督圣图,这是有说道的,我信仰基督教,每周都去教堂礼拜。那里很好,有什么痛苦都可以说,然后牧师虔诚的用圣经的箴言开导你,解救你……”接着,仿佛要澄清着什么,“你以为老师一个人,是不是得经常往回领男人啊!和你说真话,我家除了你,哪个男的都没来过。”
赫锴听着老师的话,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堂溪一面招呼赫锴吃菜,一面若有所指的说:“等心心回来就好了,她还是前年回来的呢!”说着,把头转向赫锴,“过年的时候,你要是没事儿,就过来一起过。”
赫锴听了,这个高兴啊!简直是求之不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表面还不能表现的太过露骨,特别是在老师面前,在这非常时刻,要含而不露,“没事儿,去给父母拜了年就没事儿了。”
“呕,对,得看你爸你妈。”堂溪好象突然把赫锴的父母给忘了。
赫锴看堂溪如此热情诚邀自己在一起共渡新春佳节,很受感动,“到时候我一定来,要不然,光是你和心心,也没过年的气氛。”
“对,人多热闹,我给你们做菜。再有一个半月过年了,我电话追心心好几遍了,说过一段儿就回来。”
赫锴提醒她说:“老师,你告诉美心早点定车票,再过一阵儿就是运输高峰期了,票相当的不好买。”
“对,你说的对,得告诉她一声。”起身去拿电话。
赫锴说:“用我的,这是长途,我手机里话费多。”把手机递给了她。
打了一遍没接,第二遍,通了,“心心呢!我是妈妈,你车票定了吗?”
美心说:“我正在网上定着呢,这样买便宜……”
这时,堂溪干脆把手机给了赫锴,“你和她说,我弄不明白。”
赫锴拿起手机,紧张的很,心里想,“怎么说啊!”手捂嘴,扭头咳了两声,尽量倒出清澈的嗓音,“心心啊!”
电话那端感到很突然,怎么立马冒出来个男的呀!“你谁啊!”
赫锴一听更紧张了,手都有些发抖,看着堂溪老师,缓步走向阳台,重新介绍着自己,“你记不记得八、九年前,你、我,还有你妈妈在师专附近那里吃饭,当时我坐在你对面……”
静止了一会,“啊,是你,我记起来了,是留我电话号的那位吧!”
赫锴又自圆其场,说道:“今天是元旦,我过来看看你妈妈。另外,你要早一些买票,上海我去过,年前的票很难买。”
“呕,这我知道,我正买着呢!放心,年前我肯定要回去的。”
有这句话,赫锴上颠下跳的心算是放在了肚子里。
美心,这个在他的意识天空里,悉心储存的名字,八、九年都不曾相忘,而且那么炽烈,又那么淡定,可见一面机缘的奇特效应。
在家里,看着手机上留下来的美心号码,赫锴的心久久不能平静,酷似死海复活,微皱起了叠叠涟漪,一种欣慰和爱慕之情重又涌上心境!诗情画意油然而升,短信道:“你走了多远
从前世到今生的轮回
从你心到我心的距离
那时”
本以为会很快收到美心的回复,可一个时辰过去了,没有动静,两个时辰过去了,仍不见回音……赫锴躺在床上,在久久盼望里,不断沉思。他认为美心没有回复的因由可能有这么几点:首先,象她妈妈一样,出门不带手机,堂溪老师曾说过,怕丢。其次,在公司里上班,禁止发信息,怕耽误工作。再就是没有注意看信息,或手机停电。最后一种可能,也是赫锴最不想遇见的,那就是岁月更迭,情缘已逝,最初的那点儿萌动之缘,已随“时间”——这个爱不爱见都得见的“大爷”折腾尽了,不愿捋那把胡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赫锴真的会失落,甚至于失态。
有人说,“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所受的诱惑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这虽然能给人以某种慰籍,但当事关自己暗恋着的女人的时候,都会希望她能跨越红尘中的一切诱因,与自己真真正正的爱一场,而不是以诱惑的大小为基调、标准来说事儿。说一个人的伟大,不是因为他(她)创造了多少财富,而是在面对诱惑时能选择放弃。
爱是一种残忍,只有内心的天平,才能秤出自己在对方心中爱的份量。用“时间”来看人,很科学,因为时间是让对方暴露本质的检验师。赫锴心想,是否能与美心重燃旧情,还是让时间来作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