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了扶自己的脑袋,忽然正色道:“小兄弟,我得先同你讲一些离奇的东西,这同你母亲自然是不相干的,但是我怕你会因此被吓着,所以先提醒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就说:“你尽管说,我听着呢。”
他见我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又强调道:“这可不是说笑,你要严肃对待,想我们上一回显露人形的时候可是活生生把那人吓成了疯子,我怕你承不住,所以才挑这么个不早不晚的时间,又把自己悉心打扮了一番才来找你的。”
我年轻气盛,哪当他说得是真话,就以为他是个脑袋不好使的流浪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你快说吧,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书在我手里的?”
他定了定神,终于开始说起来:“想弄明白这个问题恐怕还得从一百多年前说起。”然后他自顾自地竟然开始跟我讲起了故事,这故事的主角自然就是张海荣,他绘声绘色地把张海荣跟这本古书的渊源从头到尾跟我讲了一遍,一直到古书被丢进长江里面为止。
我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说了这么多,故事讲得也是有头有脸,还真把我吸引进去了,我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听完以后还意犹未尽,不禁竟然为这个可怜的张海荣唏嘘起来,随后我问他:“那张海荣还是没能投胎转世?”
他说:“哎,他自持身上有了一点功德,去那阴司报道,到头来还是被抓进了地狱里受刑。”
我听罢摇了摇头:“可怜啊。”随即我开始把注意力放到眼前来,听完他的故事我总算是把古书为何出现在我们家理清楚了,但是我打心底没把这当真,就问他:“所以你就是张海荣刀底下的冤魂?”
他苦笑了一下:“是,我们兄弟七个也算倒霉,重蹈了那老头颅的覆辙,在这世上平白飘荡了一百多年,所以我们这不是来求助于你了吗。”
我之前听他的故事已经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此时经他确认不再疑惑,但我不相信啊,故事再好那也是故事,我就似笑非笑地说道:“那这么说你就是断头鬼了,但是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还有你那另外六个兄弟呢?”
他突然正色道:“看来小兄弟还是不甚相信啊,那我只好让你亲眼瞧一瞧了。”说罢他突然把自己脖颈上的衣物扒拉掉,又把里面裹着的几层纱布给一圈一圈抽掉,最后赫然将自己的头颅捧在了手里。
我见状头脑里轰隆一炸,挺着身子就往桥梁上靠,一边靠一边情不自禁地就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他见我这副模样赶忙空出一只手来使劲摇晃,嘴上道:“小兄弟莫要惊慌,我知道这模样可怖,但我绝无害人之心。”
也亏得他事先跟我打过招呼,要不然我非被吓个屎尿横流,我慢慢镇定下来,想想他确实没有恶意,就颤抖着声音问他:“你想干什么?”
他这时候把自己的头颅又放回了脖子上,用纱布包好,又用衣物盖住,让人看起来不再那么惊骇,随后说道:“我就是想让小兄弟帮忙沉个冤报个仇,我们实在不愿在人世游荡了。”
我看他又像个人样了,定下心神来,缓了良久,问他:“你那六个兄弟是不是也在你旁边站着呢?”
他说:“是,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不用不用!”我赶忙摆手,“就让他们站着挺好,咱们还是说说报仇的事吧。”
他咧嘴笑了两声:“那行,小兄弟你看,你要是帮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让你白忙活,我们这里有几枚铜钱,这几枚铜钱在我们那年岁虽然不值一提,但是现如今也算是有点年头的古物,我看你生活困难,你要是帮了我们这铜钱就送与你了,你拿到当铺里面应该能换不少银钱。”
我一听这话眼睛就亮了,要问我现在最缺什么,那毫无疑问就是钱,眼前这就是绝佳的机会赚钱,况且还是古董钱币,我赶忙就问:“当真?”
他又笑了,回道:“这事关我们投胎大事,怎能儿戏,小兄弟自管放心。”
我又思索了一阵,想到目前工作没有着落,又想到昨晚遇见的萧若,于是便不再迟疑,说道:“那行,我帮你们,你就说要怎么做吧。”
他看起来好像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对我说:“那我们就提前拜谢了。”说着他竟然对我作了一个揖,“至于怎么帮,你就同张海荣一样,先把书读透,做一些准备,等过些日子我们再来找你,到时候兵临阵前,自然知道怎么做。”
我点了点头,忽然觉得此情此景与先前听的故事好相似,不觉间竟然也念叨起了天道轮回、因果报应,感叹世事无常。
他见我答应了,又跟我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要离开,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来又跟我说道:“小兄弟这桥底下我劝你还是别住了,我看那水里有好几只水鬼,万一他们起了歹心把你拉下去作伴那就欲哭无泪了。”说罢他一闪身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我听他说完心里冒出一阵阵的凉气,眯着眼睛往水面上扫了两眼,要是以前我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但现在我连真家伙都见过了哪里还敢把他的话当儿戏,赶忙就把自己的行装收拾了一下,慌也似得就逃出了桥洞,往人烟聚集的地方跑过去。
我跑了一阵,又驮着东西,眼看河道远远被我甩在了身后,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开始思考另一个严肃的问题:今后住哪儿?
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我思索了很久,一来我没有亲人可以投奔,二来身上又穷得叮当响,最后我实在没有办法,一咬牙往萧若的工作地点走了过去。
萧若所在的发廊是别人开的,说直白了她也属于别人聘用的工人,只不过她的工作比较特殊。她的发廊地处一处比较偏僻的街道,但是懂行的人总归能够摸到,我提着行囊一路打听总算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