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澜起身拉起我的手,“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也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没忽略她有些苍白的脸色,反手扣住她的脉门,给她诊脉。我喜道:“你有了!”是喜脉。
七澜呆了一下,“我有了?我有孩子了?”
我点点头,拉住她的手,笑道:“是啊,是喜脉!”
七澜的表情忽喜忽悲,百转千回。我打量着她,一袭湖绿色罗裙,头戴金步摇,肤如凝脂,看来高殷对她一定是极好的。“七澜,你和太子?”
七澜垂下眼睑,“一时也说不清楚!你呢?怎么会在宫里?听殷说过,说你在王爷的府上,真的吗?”
我点点头。“禀告太子妃,皇上……薨了!”一个丫鬟跑进来,跪着哭道。
七澜脸色刷的变白,我也吃了一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连忙扶着七澜出了偏殿,来到高洋的寝宫。一群人跪在地上,嗡嗡哭泣。高殷紧紧的抓着高洋的手,我也扶着七澜跪下。皇后李氏拿手帕拭泪,“王喜,通知各王爷、亲贵,皇上薨!”
“慢着!”正在王喜要出去的时候,高长恭突然从外面进来,一把拦住他。身后跟着十几名带刀的禁卫军。
“给皇后请安!”他行了礼,眼睛在屋里转了一圈,肃声道:“各人回住所看管,严禁消息外漏!违令者,杀无赦!”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时高殷缓缓起身,“母后,要委屈您一段时间了!”
高长恭来到太医旁边,半是询问,半是威胁,“诸位太医都知道要怎么对王爷、皇子们说吧?”
太医们连忙点头。高殷来到七澜身旁,把她扶起来,“回去吧!这两天,尽量别出宫,懂吗?”
七澜担心的看着他,“殷,不会有事的,是吗?”
高长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边,“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要谋反?”
他蹙眉,“谁告诉你的?”
“猜的!是不是啊?”
“不要乱讲!回去以后,最好是不要出来!”
“真的很危险了吗?”
高殷道:“四哥,能不能让她陪着七澜?”
高长恭思索一下,“好!这样彼此也有个照应!”
就这样,我陪着七澜到了太子的东宫。这一关,就是三天,每天都在惶恐担心中度过。虽然高长恭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这场战争是他与高殷捍卫皇位的战争,要对付的是高家那些伺机而动豺狼虎豹,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宫里的气氛诡异的沉闷,高殷只偶尔来看一下,便匆忙的走了,连七澜有喜的消息也还不知道。到了第四天。终于向全朝发了告示,我也松了口气,幸亏是有惊无险。
天保十年十月十日,文宣帝高洋薨。全朝举哀,举凡五品以上的官员,家中不论老小全部披麻戴丧,各王爷、皇子轮流守丧,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进宫举哀。
一大早,我就被高长恭派来的人送出宫,心里惦记着他的安全,侍卫只道他很好,说是派人忙着接玲珑过来。她要来?转而一想,她是兰陵王妃,自然也是要进宫举哀的。心情不自觉的沉重了几分,回到了沈家,爹和娘什么也没问,我也没心思去说明,进了屋子刚要休息,就见高长恭推门进来,脸色有些憔悴。
我凝视着他,迈步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我知道他一定是经过了一场殊死搏斗,凶险至极,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后怕。他呆了一下,闷哼一声,拍拍我的背。“没事了!别害怕!”
说完他猛然倒下,全身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我搀扶不及,和他跌倒在地上。
“你怎么了?”我坐起来,扶着他靠在我身上。“你到底怎么了?”
他摇摇头,脸色苍白起来。“没事!让我休息一会就好!”
揽着他腰的手,突然有一种湿黏的液体。我惊了一下,低头一看,他腹部深紫色的衣衫被血染成一片黑。
我费力把他扶到床上,伸手解开他的衣服,白布包裹的伤口已经全红了。倒抽口气,手开始颤抖起来,他伤的好重。我起身要去拿药,他挣扎的拉住我,“不要声张!”
我心痛到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东翻西找的找出以前的金疮药和绷带,把针也拿来了。
解开纱布,二寸长的刀伤露出来,原本缝好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我把用酒冲过的麻沸散喂到他嘴边,高长恭轻轻推开,说道:“不用这个!待会我还要进宫!”
缝合的手一直在颤抖,我看着他忍痛的满脸汗水,拿袖子帮他擦掉。“痛就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的!”
高长恭紧握拳头,缓缓闭上眼睛。“阿初,有你在真好!”
眼眶发热,我忍住眼泪,怕滴到他的伤口上引起感染。缝合了伤口,上了金疮药,仔细包扎好。我松了口气,心口噗通噗通的直跳,伸手摸着他的脸,强忍已久的泪水决堤般的滑下来,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
他缓缓睁开眼睛,笑笑,抬手擦着我的泪水。“傻丫头,这有什么好哭的?”
我给他盖上被子,“睡一会吧!我会叫你的!”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胸口,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些天来吃不好,也睡不好,神经一松下来,我趴在他身边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