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玄逸问:“是不是不舒服了?”
我摇摇头,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楚惊漠怎么会在这里?”那会说他是冰雕出来的另一个楚惊漠,我还比较相信。
他微微一笑,“当然是想这徒弟了呗!走吧,伯母见到你,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我拉住他,“我的事,娘不知道吧?”
他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在你眼里,我做事就这么没分寸吗?”
我讨好的笑笑,“哪有!就是随便问问,走,进去吧!”推着他走向大门。
沈玄逸笑笑摇头,推门进去了。我跟在他身后,细细的看着这里,过的真快,一晃都两年过去了。轻叹一声,家毕竟是家,无论走多远,离开多长时间,始终抛不下。
家里好冷清,却死气沉沉,更显得这宅子的沉闷。仆人们也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的扫着院子。
“爹呢?家里怎么这么冷清?”我心里也跟着沉闷。
沈玄逸耸肩,“他啊,大概又在你娘的房间吧!”
“我们赶快去吧!”没忽略他口中的又字,娘终于守得月开了吗?
随他来到娘住的院落,两个丫鬟在石阶上打盹,旁边还放着几盘糕点。
我皱眉看了沈玄逸一眼,“你是怎么管理的?”
他干咳两声,两个丫鬟惊醒了,赶忙站起来。“沈公子!”
沈玄逸摆手道:“把这里收拾一下,再去准备些茶点!”
两个丫鬟忙不迭的把盘子端走。沈玄逸挠挠头,叹道:“唉,这些都是女人家管的!只要不出大错,也就随她们去了!”想必为这些事情他是伤透了脑筋,我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啊!让你为沈家耽误了不少事情!我……”
他笑道:“我们之间还计较这些?你不是说过,也许八百年前我们是一家呢?”
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差点把他误认为小登徒子。我抿嘴笑笑,“进去吧!”
推开门,就见沈老爷在桌案后看书。“喂,今天的看完了没有?沈玄逸不客气的说道。
沈老爷恼怒的脸在看到我后一愣,张张口,“你回来了?”语气有惊讶、尴尬。
我点头,“爹!我来看看娘!”
沈老爷哦了一声,起身道:“回来就好!你娘一定会高兴的!快进去吧!”
沈玄逸撇唇道:“前几天还念叨着初谨,这会人来了,还装什么!”
沈老爷脸色顿时涨红,喝道:“你这臭小子,生意都谈完了?账本都看了?商家都跑过了吗?还敢在这里碎嘴!”
我惊讶了一下,看着沈老爷红了的脸,心里流过一股温暖,是不是爱屋及乌呢?突然很感谢沈玄逸,真希望他能一直留在沈家,这样会不会自私了点?
我摇头微笑,进了内室,看见娘还在睡觉,脸色蜡黄,更瘦了几圈。突的眼眶发热,我慢慢走到床边,轻轻抚着娘的脸,两年前走的时候,我心里充满了对娘的怨恨,更嫉妒沈霓裳抢走了我的一切,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了。我还是心疼娘。
“谨儿?我不是在做梦吧?”娘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握住我的手,微微颤抖。
“娘,我回来看你了!”一股热流哽在喉咙,我握住娘的手。“娘,我回来了!”
娘挣扎的坐起来,抱住我,哭道:“我的谨儿,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娘对不起你!”
我把脸埋在娘的肩膀上,任泪水浸透衣服,再大的怨恨到现在也消失无踪了。“我听说姐姐失踪了,郎大哥也得了重病!”
娘哽咽的点点头,“都十几天了,霓裳一点消息也没有!世业也病的一塌糊涂!”
我擦擦泪,“娘,我先帮你看看病!”
娘摸摸我的脸,“娘没事!倒是你,刚回来,累不累?饿吗?王爷对你好不好?”
提起高长恭心中又是一阵疼,但看着娘关切的脸。“嗯!王爷对我很好,除了王妃,就属对我最好了!”
我低头诊脉,泪水禁不住滑出来。我不该欺骗他的,还编出许多谎话,换成我,只怕也是恨死那个人了,何况是尊贵的王爷,怨不得他会这样对我。
“谨儿,你刚刚是骗娘的吧?他对你不好?”娘抽回手,摸摸我的头。我不语,只摇摇头。“娘懂!当年大哥问我的时候,我也像你一样,不忍让亲人为自己担心!傻孩子!是娘害了你啊!”娘把我揽在怀里,颤声说道,“早知道是这样,娘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过去,宁愿这一家死在一起!”
我抱住娘,静静的流泪。
“唉!”一声沉重的叹息传来。
我抬头见沈老爷和玄逸都站在门口,连忙擦擦眼泪,瞪了沈玄逸一眼,都被他看见了,真丢人。
“好了!一家团圆了,还哭什么!”他调侃的笑道,“再哭,只怕这宅子要发水了!我去哪弄只船把你们都载出去?”
娘笑道:“你这孩子,竟逗笑!”
沈老爷嘟囔道:“逗笑?竟是气人吧!”
沈玄逸拍手,朗声笑道:“好了!都梳洗打扮一下,该吃团圆饭了!”
“臭小子,哪轮得到你发号施令?”沈老爷冲他头上狠拍一下,“快去看帐!不要忘了打赌的事情!”
“什么打赌啊?”我好奇的问娘。
娘掩嘴笑道,“你爹跟玄逸打赌,这个月,玄逸要把账本弄懂,你爹要把汉书看懂!”
“玄逸到现在还不懂账本?”都这么长时间了,他居然还不懂账本?
娘笑道:“可不是!一直以来都是你爹看账本,玄逸只管拉生意,账本的事他不管的!”
我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真是对父子该有多好?
“娘,以后不要为我的事情操心,也不要自责,知道吗?”刚才的诊脉,娘是长期忧郁、操心,导致心力交瘁,气血不足,痰多,再不好好调养,恐怕……
娘下床,慢慢的穿着衣服。“叫娘怎么能不为你们操心?”
我静默着帮娘穿衣。
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午饭,沈玄逸带我去了郎府。
不等人通报,沈玄逸直接就进去了,仆人看见了也不阻拦,还笑着打招呼。沈玄逸爽朗的性格就是能跟人打成一片,又不摆架子。
“玄逸来了?”经过人通告,刚走到前厅,就见郎夫人迎了出来。
“伯母,他今天好些了吗?”沈玄逸问道,“吃药了吗?”
郎夫人也更加消瘦,一定是为郎世业费尽了心。她在看到我后,有些惊讶。“你……初谨?”
我点点头,笑道:“郎伯母,我是给郎大哥看病的!”
郎夫人微笑着走来,拉住我,上下打量着,不住的点头。“回来就好!我带你去,世业他……唉!”
又一次进了郎世业的屋子,看见他腰部往下都捂着被子。“郎大哥……他……”初秋的天气还是很热,怎么盖这么厚的被子?
郎夫人走过去,轻声说道:“他的腿不能受寒,大夫说是因为那年冬天他跳进湖里才这样的!每逢下雨,世业的腿就开始疼,有时候严重的连路也走不了!从霓裳失踪后,他就病的更严重了!请了多少大夫都没办法!”郎夫人拿被子紧紧的裹住郎世业的腿,语气也开始哽咽。
听闻这些,心里一酸,眼泪差点就掉出来。我走过去,他闭着眼睛,脸色潮红,嘴唇干裂。
我侧坐在床沿,替他诊脉。除了风湿之外,他体内组织细胞有渐渐衰老的症状,他的头发已经有白的了。”伯母,平时郎大哥都跟你喝姐姐一块吃饭吗?”他还这么年轻就开始出现白发,体内组织也开始衰老,绝对不单纯,要是没出错的话,他一定是中了慢性毒,即使突然死亡,也查不出来原因的。
“很少!世业很忙,我总是命人单独给他做!”郎夫人捂嘴哽咽着,“他还这么年轻,就有了白发!”
手突然被握住了,我一惊,低头一看,他正看着我,眼中犹带不敢相信。
“初谨,你坐着,我先出去!”郎夫人看了一眼,擦擦眼泪,走了出去。
“郎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笑笑,问道。
郎世业坐起身,依旧拉住我的手。“我们好久没见了,可你的样子每天都在我脑中!一刻也没忘记过!”
我低头,抽回手。“郎大哥,你的病,我一定会治好的!”
郎世业笑笑,摸摸我的头。“傻丫头,现在我只把你当妹妹待,别担心!”